們皆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觸了她的眉頭,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前幾日,貴妃要裁製新衣,我帶著兩位典衣女史到昭慶殿為她量了尺寸,回來之後也是片刻不敢拖延,催著尚服司趕工製出新衣。”點青如今管著尚服司,這件差事一派下來,就提心吊膽地籌備著,生怕出了什麼紕漏。只不過她雖沒做錯什麼,可耐不住陳貴妃要找事,“可偏偏昨日,昭慶殿又來了人,說是貴妃對這幾件新衣另有要求……”
說到這裡,點青眉頭緊皺著,一臉無可奈何,忍不住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方才說道:“至於什麼要求,我就不詳述了。總而言之,就是兩個字——逾矩。”
沈瑜料到貴妃必定是為難尚宮局這邊了,卻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刁難。
“逾矩”二字,在宮中一向是可大可小的罪名,若是不追究倒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若皇后動了怒追責下來,不但貴妃遭殃,尚宮局也必定是要遭罰的。
點青一聽就知道那些要求是僭越了的,昭慶殿中的嬤嬤宮女又不是死的,難道會不知道?那就只能說明,貴妃這是“明知故犯”,就算她明知道逾矩,還是要這麼做。
陳貴妃雖然素來張揚跋扈,可也不會去踩皇后的底線,這次已經算得上是太過了些。對於這這種情況,沈瑜愣是半晌沒說出話來,這事兒實在是沒法辦。神仙打架,凡人就只有遭殃的份。
點青苦著臉道:“昨日貴妃宮中來人,我一聽,就說了不成。但那位嬤嬤偏不聽,只說這就是貴妃娘娘的意思,讓我們看著辦……這我能怎麼辦?”
拖著不肯做,就是不把貴妃放在眼裡,可若真是做了,皇后追究下來,可就是大罪。
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明白了也無濟於事。
晴雲已經為這件事頭疼了一早上,等點青訴苦後,問沈瑜:“依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沈瑜手中還攥著名冊,她低頭看了眼,說道:“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什麼好的法子,唯一能確定的一點就是,這件衣裳絕對不能做。”
晴雲也沒指望她立時能拿出什麼解決法子來,輕聲嘆道:“是這個道理。”
“可若是不做,該怎麼跟貴妃娘娘交代?”點青為難道。
“尚服司先前是預備怎麼做的,就還照著原本的去做。貴妃提的要求,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一丁點都不要碰。”沈瑜見點青還有些猶豫,提醒道,“你不做,貴妃將來問起來,也就是尚服司辦事不利,責罵罰俸。若是做了,萬一皇后追究起來,那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陳貴妃有皇上護著,敢這麼提要求也是有恃無恐,屆時皇后的怒火只能盡數發洩到尚服司身上。
沈瑜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卻也知道,兩害相權取其輕。
晴雲擺了擺手:“就先按辰玉說的去做。”
點青悶悶地應了聲,就離開去辦事了。
晴雲按著眉心,將手邊的茶一飲而盡,而後看向沈瑜:“在掖庭那邊可有什麼事情?我方才見著有宮女在外邊跪著,是什麼緣故?”
沈瑜將名冊展平,又三言兩句將方才的事情轉述了一遍:“其實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兩個小宮女不懂規矩,教一教就是了。”
“你也就是性子太好了些,”晴雲微微皺眉,“若是我,必得讓她們都給我回掖庭去。”
“今日才從掖庭調來的人,立時就逐了回去,那她們回去之後怕是要受重罰,再者,掖庭那邊也臉上無光。”沈瑜笑了聲,“大不了我在心裡記上一筆,等到年底考較的時候,不給過就是。”
這批從掖庭調來的宮女,原本就不可能都留在尚宮局,等到年底,其中一半都是要放回掖庭去的。只有透過考較的,才能留在尚宮局各司,或派入各宮聽候差遣。
“這倒也罷了,”晴雲這才點了頭,“你性情好不是壞事,可有時候卻不能太心軟,不然說不準會誤了自己。”
沈瑜微微傾身過去,替晴雲斟了茶,賣乖道:“多謝姑姑教誨。”
抬手的時候,她的衣袖滑下些,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肌膚,她肌膚欺霜賽雪般,也就襯得其上的淤青顯得格外刺眼。
“怎麼受傷了……”
晴雲下意識問了句,話都說出口,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這身上的淤青從何而來,頗有幾分尷尬地閉了嘴。
沈瑜指尖一顫,放下了茶壺,將衣袖拂了上去,若無其事地抿了抿唇,笑道:“姑姑若不說我都忘了,您這裡可有什麼活血化瘀的藥酒?我原本是有的,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