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次兩敗俱傷的經驗後,大皇子這次倒是學乖了,再沒在明面上落井下石,至於私下裡究竟有沒有什麼動作,那就兩說了。
聽聞這訊息時,沈瑜倒是沒太意外。
當年三皇子設四味茶樓,搶了倚竹的生意,無非就是想要在儒生士林中立個名望。沈瑜若真有心去爭,未必會落下乘,只是如今局勢微妙得很,她並不想去冒這個險,所以也就由著他去了,另開了聽音茶樓。
沈瑜那時還曾感慨過,她一個局外人尚且不敢沾染此事,三皇子竟然敢涉身其中,也不知是自信還是自負。
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此番算是落了水。
雁歌並不關心什麼家國大事,對於四味茶樓被查封之事倒是喜聞樂見:“這麼一來,聽音的生意就會好起來了。”
“好不好的,我也管不著了。”沈瑜無奈地笑了笑,“你去告訴掌櫃,我不在的這些日子當以穩妥為先,切勿沾染朝政,一切事情按著舊例來辦。”
雁歌點點頭:“我這就去傳話。”
倚竹茶樓與聽音茶樓,都是沈瑜費了許多心思的,平時倒不覺著如何,如今真要離開竟還有些不捨——
她在京中這幾年,大半事情都是為宋家做的,唯有這兩座這樓是獨屬於自己的。
自從與宋予奪攤牌之後,兩人就都不約而同的避著對方,宋予奪白日裡忙著正事兒,而沈瑜大半時間也都在茶樓中待著。
四味茶樓倒臺之後,倚竹茶樓果然又熱鬧了起來。
只不過科舉舞弊案還未查清,甚至還有過再拘人去審問的情況,眾書生也是噤若寒蟬,並不敢再像早前那般無所顧忌。便是要議論什麼事情,也是私下裡同好友聊,並不敢在詩文上做什麼文章。
這麼一來,倒是讓沈瑜省了心。
聽音那邊的說書原本是由錢琥來的,年節之後他要籌備會試,就換了新的說書先生,幾個月下來,眾人也算是漸漸地習慣了。
沈瑜到聽音來聽新出的話本,卻意外地發現,說書先生竟又換成了錢琥。
“科舉舞弊案鬧得沸沸揚揚,好在他並沒牽扯其中,也算是平安無事。”雁歌解釋道,“他此番又是落榜,原本還頹唐了數日,誰知轉眼就出了舞弊案,倒是因禍得福。”
畢竟查舞弊案,都是從榜上有名的查起,誰也不會關心一個落榜的。
雁歌又道:“我原本還想著安慰來著,他自己倒是想開了,說官場實在是麻煩,還不如來茶樓說書更痛快些。”
沈瑜淡淡地應了聲,等到錢琥將這摺子戲講完,方才又問了句:“可年前我問的時候,他不是說自己得了寧謹的指點,今科應當沒什麼大礙?”
“這……”雁歌有些為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這件事,但出於對寧謹的信任,還是說道,“這事也不是十拿九穩,或許寧大哥指點了他,但他臨場之時又出了差錯?畢竟寧大哥總不會害他,定然是傾囊相授。”
沈瑜垂眼喝了口茶,心中疑慮更重,但卻並沒有宣之於口——
在這件事上,不肯傾囊相授,並非是害錢琥,反而是救了錢琥。
只不過這件事她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一切都是憑空的揣測。可能是寧謹與大皇子有意為之,設下了這個圈套;也有可能的確是三皇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自食苦果。
沈瑜並沒準備在這件事情上耗什麼精力去查,畢竟她不日就要離開,這些事情原本就跟她沒什麼關係。至於宋予奪那裡,知道的必然是隻多不少,更用不著她來操什麼心。
柳三先生新寫了話本,沈瑜想著離京之後便聽不成了,便日日都來聽音茶樓。這地方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什麼人都有,可沈瑜卻斷然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還能在此處見著宗博義。
當初點青離開時,曾與她徹夜長談,言談間未曾有怪罪宗博義的意思,可沈瑜心中,仍舊過不去這個坎。在她看來,當初若不是宗博義有意欺瞞,事情斷然不會發展到如今地步。
沈瑜坐的是她往日裡慣坐的位置,宗博義在這裡呆了許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進門之後就衝著她來了。可他神態卻泰然自若得很,彷彿只是尋不到旁的空位,來與沈瑜拼個桌一樣。
青溪對此事略之一二,見此,遲疑道:“這……”
若是由著沈瑜的性情,她立時就想起身離開,可思及點青走前留下的話,又硬生生止住了。
沈瑜偏過頭去看向樓下,並沒詢問宗博義的來意,只當是沒見著他這個人。
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