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這可是血海深仇。一旦所有條款都商定,古絲路復開之後,靈珠隨時可以撕破臉,再將舊事給捅出去。
屆時皇上知道他早就得知其父是死在自己手中,又怎會不猜疑?只怕轉頭就能要了他的命。
這就是靈珠打的好算盤。
但這也是他的緩兵之計,只要能拖延出時間,就足夠了。
他不能殺靈珠,殺了她,也還會有別人來傳這個訊息。所以就只能從根源解決,但這就得多些時間來安排佈置。
所以兩人就這麼各自“心懷鬼胎”地耗著,心中早就是你死我活,可在旁人看來,卻是一片平和啊。
“說起來,你就不怕家中那位如夫人起疑心?”靈珠似笑非笑道,“我這些日子在宮中聽了些舊聞,有人說,將軍你對這位如夫人可是情深義重啊。”
她說話時,總是會將尾調拖得長些,像是親近,又像是威脅。
宋予奪不動聲色道:“這種話,公主也信?她根本不能生孕,要她何用?”
這後半句,就忒誅心了些,宋予奪說完之後,心都抽了下,但臉上卻還是那副不耐煩的神情。
靈珠勾唇笑了:“若要我說,將軍你這樣的人是沒心肺的……那位如夫人好歹跟了你這麼些年,你倒不怕她傷心。”
宋予奪冷笑道:“若不是她,我如今娶的就是公主了。太后當初將她賜下,我總不能違背懿旨,反正府中也不缺她一個人的吃穿用度,權當是養個閒人。至於旁的,與我何干?”
自打認識沈瑜以來,他壓根就沒說過半句重話,可如今為了打消靈珠的念頭,卻只能咬著牙這般貶低沈瑜。
他怕靈珠惦記上沈瑜,會以此為威脅。
他這麼說,靈珠果然將沈瑜給拋之腦後,只是又嘲諷了句:“你若是有心肺,想來是狼心狗肺才對。”
宋予奪笑了笑,沒理會她,轉身出了門。
離了驛館之後,他原是想要回家中去的,可想了想,又調頭去了鴻臚寺。
若回了家中,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沈瑜,而眼下的情形,也不容許他去掛念什麼兒女情長。他對沈瑜的情緒一向敏銳,縱然是晚上說幾句話,也能察覺出沈瑜的變化。
從書房中擺放的賬本,以及看了一半的西域藏書,他隱約能猜到沈瑜想做什麼。
但他並沒去攔。
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太過兇險,山雨欲來,他並不想將沈瑜牽連其中。若她當真想離開,那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他當初留下沈瑜,承諾了許多,可如今卻發現不少事情都是做不到的,甚至還讓她受了許多委屈。
這並非是他的本意,可許多事不由人。
宋予奪抬眼看了看天色,無聲地嘆了口氣。
如今是多事之秋,得先解決了這樁大事,才能再論其他。
第111章
其實自打兩人相識以來,就少有全然坦誠相待的時候,不管是出於怎麼樣的考慮,或多或少都會有所隱瞞。
而如今更算得上是“同床異夢”了。
但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也當真算得上是默契,哪怕心裡裝了天大的事情,面上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險險地將這局面給維持得一片平和,相安無事。
古絲路的事情雖是交由大皇子主管,可他本就是個沒什麼大能耐的人,加之對西域更不瞭解,所以實質上也不過是掛個名頭,大半事情都交給了宋予奪來處理。
畢竟想要的名聲已經有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並沒工夫在這裡耗。
這倒是便宜了宋予奪,他手中拿捏著這件事情,靈珠就不敢輕舉妄動,便能再多拖延出些時間來。
朝中暗流湧動,可宋予奪半句沒向沈瑜提過,她也不會主動去問,而是將心力都放在了茶樓的生意上。
若說先前還只是猶豫不決,沈瑜如今幾乎是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了。
她開始整合倚竹與聽音兩茶樓的生意,籌備商隊的事宜,而雁歌一直興高采烈地幫著料理這件事,只恨不得明日就能啟程一樣。
“皇上在大年夜宮宴的時候,不是已經準了古絲路復開的事宜嗎?”雁歌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向沈瑜抱怨道,“到現在都有大半個月了,怎麼還不見有批文?”
沈瑜耐心道:“這件事可沒那麼簡單,並非是皇上今兒個準了,明日就真能開了的。這兩地通商,要協商的事情多了去了,件件事情都得條分縷析地寫下來,兩方商議定了,方才算是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