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是個作妖的性子,不然也不會被挑出來當這個試婚宮女。
等進了房中,沈瑜方才摘下了幕籬,粗略地打量了下這房間。
這並不是宋將軍的臥房,應當是客房才對,原本她這樣的身份也不該進主子的臥房。房中都是些尋常擺設,樸素得讓人有點意外。
方嬤嬤在門口與管家交談幾句,讓將軍府的侍女在院中候著,自己進了屋子關了門。
“該說的話我也已經都說過了,你是個聰明人,別做蠢事。”方嬤嬤先是又警告了一句,而後又將臉色放得和緩了些,安撫了句,“皇后娘娘與錦成公主都是寬厚的人,你老老實實地按吩咐辦事,將來自然有你的好處。”
沈瑜在床邊坐下,低著頭應了聲:“多謝嬤嬤提點。”
方嬤嬤又盯著沈瑜看了會兒,確保沒什麼異樣之後,方才也出了門。
等她走後,沈瑜才終於抬起頭,將這房間仔細打量了一遭,放慢了呼吸,漸漸地平靜下來。
沈瑜自小入宮,從掖庭到了尚宮局,後又被調入了皇后宮中。她性情和軟,素來不與人起什麼爭執,這些年來也算是平安無事。
她原本也沒想過要攀龍附鳳,只等到了年紀放出宮去,拿這些年積攢的銀錢去做些小生意。卻不曾想飛來橫禍。
方嬤嬤方才說得倒是好,可沈瑜也不是個傻子,誰都知道這是樁要命的差使。
沈瑜狠狠地抿了抿唇,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唇愈發顯得蒼白。
她相貌清麗,可這些天來憔悴了不少,又未施脂粉,看起來就更是一般了。當初嬤嬤挑中她,無非就是怕長得太嬌豔的宮女會動了壞心思,勾引了宋將軍。
沈瑜不敢四處走動,只低著頭髮愣,指尖摩挲著袖口的花紋。
門口傳來說話聲,沈瑜不由得渾身一顫,而後便是門被推開,又被關上的聲響。
沈瑜咬著下唇,頭更低了些,壓根不敢抬頭去看。
不出意外,眼前這位會是將來錦成公主的駙馬。聽聞皇帝為了自己這最寵的女兒的婚事,千挑萬選,最終挑中了宋予奪。宮中人皆說他一表人才,戰功赫赫,雖為武將可卻也是極有學識的,還曾寫過兵書。
可無論宋予奪到底有多好,對於沈瑜而言,他都是能要了她的命的人。
他一步步走近,沈瑜掩在袖下的手都有些發顫了,雖然早就料想到了此事,可及至看到那片墨色的衣角,她仍舊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害怕。
“你……”宋予奪似是有些遲疑地開了口,他聲音低沉,聽起來似乎是有些疲憊。
他是在沙場上縱橫多年的人,對旁人的情緒極為敏銳,自然是能察覺到沈瑜的驚慌。可他又不是個體貼溫存的人,最後也只能嘆了口氣,說道:“別怕。”
然而怎麼能不怕?
自從得知這件事開始,沈瑜都覺著自己隨時可能沒命,過一日少一日。
對於試婚之事,宋予奪是覺著不大妥當的,也曾隱晦地跟皇帝提過。然而對於皇帝而言,他這完全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愈發篤定一定要試婚。
宋予奪隔著兩步遠看沈瑜,因她低著頭,也看不真切形容相貌,只能看到她烏黑如墨的長髮,以及燈下如象牙瓷器般白皙細膩的肌膚。
再有,就是微微發顫的眼睫,莫名讓他想起振翅欲飛的蝴蝶。
他一合手,就能要了她的命。
沉默片刻後,宋予奪回身一拂袖,燭火跳動一下,驟然熄滅了。
沈瑜一驚,下意識地抬起頭。
“此事……”宋予奪在沙場之上從來殺伐決斷,生死關頭也未必有這樣猶豫過,可如今卻是連說句話都覺得為難,最後也只能乾巴巴地說了句,“皇命難違。”
他這話說得真情實感,沈瑜知道他也未必是心甘情願的,可本心如何想並不重要,畢竟都不過一句“皇命難違”。她一個宮女,卑微如螻蟻,只能謹遵上命。沒想到宋予奪這麼個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如今也跟她沒兩樣。
沈瑜忽而有些想笑。
她在宮中之時從來小心謹慎,講究個不露聲色,可如今卻也懶得再遮掩,想笑便笑了。
“你笑什麼?”宋予奪皺了眉,問道。
沈瑜抬手去解自己的衣衫,輕聲道:“沒什麼。”
房中雖熄了燭火,可藉著月光,宋予奪也能看清沈瑜的動作。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她像是剝筍一般,褪去一層層的衣衫,露出瑩白細嫩身體來。
沈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