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后並不曾直接下懿旨,也是這個緣故。
宋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就算是給宋予奪指婚世家貴女,那也得提前知會過才好。若是直接下旨讓宋予奪扶正一個妾室,那簡直是掃宋家的臉面。
眼下宋予奪的親事比早前還棘手,皇后與陳貴妃相爭,薄太后也不大想插這個手。所以她直接讓花嬤嬤來向沈瑜講明白了,該怎麼做,由她自己來選。
“當年太后令我到宋家為妾,無非是想全了皇家的顏面,也讓我幫扶長房一二。”沈瑜想了許久,緩緩說道,“如今三姑娘已經能獨當一面,宋將軍也回來了,我也算幸不辱命。這今後,就不摻和了。”
對她這選擇,花嬤嬤也沒太意外,只是又嘆了口氣。
“既然宋將軍已在議婚,我也會盡快離開。”沈瑜拿定了主意,“勞煩嬤嬤代我向太后娘娘謝恩,也多謝嬤嬤提點。”
薄太后能如當初所言,允她離開,就已經很好了。而花嬤嬤也向她透露了不少內情,沒讓她一無所知地矇在鼓裡。
“好,”花嬤嬤囑咐了句,“只是若離了宋家,你將來怕是不易,需得早做打算,多加小心。”
沈瑜點了點頭,開玩笑道:“倒是不知,跟我方才在那正廳之時的處境,哪個更為不易些?”
花嬤嬤搖頭笑道:“你啊……罷了,橫豎都是你自己選的路。”
第60章 言辭交鋒
商議了正事,沈瑜又與花嬤嬤閒聊了幾句,便告辭了。
她沒有再回正廳自討沒趣,而是著人去向宋予璇傳了話,自己到馬車上去等候著。
今日之事,遠好於她先前的預料。
薄太后給了她選擇,讓她自己來決定是留還是走,這實在是意外之喜。至於旁的事情如何,那就跟她沒什麼干係了。
宋予奪如今正在議親,這事倒也是出乎意料。
不過細想之後也很正常,畢竟他正是適婚的年紀,至今後宅也沒個夫人,眼看著又要加官進爵,想要同他結親的人必定不在少數。
雲氏對這些事向來不聞不問,應當是西府的老侯爺與侯夫人在操持著。這事牽扯了不少,所以知情人口風都很嚴,沒確準之前是不會傳出什麼訊息來,以至於她竟是從花嬤嬤口中得知的。
沈瑜倚著車廂,閉目養神。
花嬤嬤說,宋予奪是知曉此事的,可他卻從來沒提過半句。是因為此事不能外露嗎?還是說,有旁的什麼緣由?
她琢磨了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得作罷。
宋予奪是怎麼想的,她左右不了,也沒多大幹系。
先前約定的時候,是說如今他剛回京,正在風口浪尖上,若是此時離開未免有些引人注意。所以最好是留個一兩年,替宋家操持生意事宜,等到將來事態平息之後再說。
可他如今既然已經在議親,那她就得儘早離開了。
不管將來的新夫人如何,是嚴苛還是溫和,她都不想去給人眼裡揉沙子。
或許是知道她在這裡等著的緣故,宋予璇並沒有留太久,向安平長公主祝壽之後,只略動了幾筷,便尋了個藉口離開了。
在回程的路上,宋予璇倒是也好奇地問了沈瑜,可那事沈瑜是斷然不可能告訴旁人的,只能歉疚地尋了個藉口,敷衍了過去。
宋予璇看出她的為難,笑了笑,知情識趣地沒再追問下去。
回到宋家之時,已是午後,沈瑜與宋予璇分別,回了修齊居。
她先前水米未進,此時餓得厲害,向青溪道:“先拿些糕點來,給我墊墊肚子,先前的豆沙糖糕還有嗎?再讓廚房下碗酸湯雞絲麵,放些小蔥切些姜,快些就好,旁的就不用了。”
青溪原本還好,如今都要被她給說餓了,笑道:“好,我這就去。”
說著,她便直接去小廚房那邊傳話了。
沈瑜自己穿過庭院,回了房。
先前去見安平長公主時,她沒顧得上穿披風,衝了會兒風,只覺著手腳冰涼,後來上了馬車,也只有已經發涼的手爐,故而這一路上也未見好轉,直到現在也沒能緩過來。
方一進屋,她就立即進了內室,又讓小丫鬟另換了手爐來。
桌案上擺著的青白釉如意耳香爐中燃著安神香,輕煙嫋嫋,極淺淡的香氣在內室中氤氳著。
沈瑜擁著錦被懷抱手爐,嗅著安神香,發涼的手腳慢慢地好轉。
外間有動靜傳來,她以為是青溪,並沒下床,只是問了聲:“豆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