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她盤完了剩下的賬,胭脂鋪那邊卻還是拖著,虞麗娘遲遲沒來回稟。
虞麗娘辦事一向妥帖得很,所以沈瑜最初並沒當回事,可眼看著年關越來越近,她那邊卻仍舊沒有動靜,便讓青溪去催了催。
“麗娘那裡怕不是出了什麼事,”恰逢宋予璇到她這裡喝茶,沈瑜提了句,“若非如此,她不該拖到現在還沒動靜。”
宋予璇奇道:“縱然是有事,也該讓人來傳個話解釋緣由才對,怎麼能讓你就這麼等著?”
這也是沈瑜困惑的一點,她想了想,還沒來得及說話,青溪便急急忙忙地進來了。
外頭正在落雪,她衣襟鬢髮上都沾了幾片雪花,一進門,彷彿周身還帶著濃重的涼氣。青溪也顧不得那麼多,向沈瑜道:“麗娘那邊出了點事。”
“什麼事?”沈瑜坐直了身子,“你彆著急,慢慢說。”
青溪咬了咬牙:“我遣人去了胭脂鋪子,替您傳話,可胭脂鋪子那邊的丫鬟卻說麗娘已經好幾日沒來過了。我便又讓人去了張家尋她,可張掌櫃說她病得厲害,見不了人……還說若是為了生意盤點的事情,他可以過來代為回稟。”
聞言,沈瑜神情複雜地與宋予璇對視了一眼。
“此事怕是另有隱情,”宋予璇想了會兒,緩緩地說,“麗娘身體一向康健,並沒什麼沉痾宿疾,何至於一下子就病得見不了人?”
“八成是假的,”沈瑜果斷地開口道,“除非她病得神志不清,連話都說不上來,不然必定會讓人來知會我一聲的。”
她將胭脂鋪子交到虞麗娘手中,也已經有大半年了,對麗孃的性情也算了解。
“再者,若她真病到那般地步,張掌櫃難道還有心思來跟我回稟什麼生意事宜?他有這個本事嗎?”沈瑜挑了挑眉,“八成是為了敷衍了這邊,以免我再深究下去罷了。”
青溪雖沒說話,可心中卻也是這麼想的,隨後遲疑道:“那該怎麼辦才好?是就這麼算了,還是再讓人去打探清楚了?我覺著,麗娘怕是出了事……”
沈瑜皺眉想了會兒,問了個並不相干的事情:“麗娘是哪裡人?可有什麼爹孃兄弟在京中?”
青溪搖了搖頭:“應當是沒的,從沒聽她提過。”
說完,她神情看起來有些掙扎,欲言又止。
宋予璇追問道:“你可是知道什麼?”
“也算不上,只是聽過幾句風言風語,”青溪咬了咬唇,在沈瑜疑惑地目光中艱難地說道,“私下裡有傳言,說她出身……不大清白。”
青溪與虞麗娘相識這麼久,關係也好,故而說起這些話時為難得很。
宋予璇愣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並不適合多說什麼。
沈瑜的神情則是愈發地複雜起來。虞麗娘長得好,也很會做生意,她打從見著虞麗娘時就頗有好感,倒沒料到這背後還有這麼些旁的事情。
說完這話後,青溪也有些懊惱,小聲道:“就只是傳言。那些婆子慣會搬弄是非的,未必作準。”
她怕沈瑜會因此對虞麗娘心生不滿,但沈瑜並沒說什麼,沉默了會兒後道:“讓張掌櫃明日帶著賬本來見我。”
青溪一怔,慢慢意識到沈瑜這是有些想管此事的意思,隨即應道:“好,我這就去。”
單聽青溪來講這件事,沈瑜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就將張掌櫃叫過來試探一二,而後再說。
這件事情原不該沈瑜來管的,但虞麗娘並沒旁的家人了,她素來又欣賞麗娘,如今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對她而言可能是舉手之勞,可對虞麗娘而言,或許至關重要,所以她到底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第二日,張掌櫃果然來了。
丫鬟先是來傳了話,得了沈瑜的允准之後,方才去領張掌櫃進修齊居。
沈瑜趁著這個空檔向青溪道:“一會兒你上點心,若是並沒什麼異樣,那就算了。若是覺著不對,就趁機讓人到張家去,就說張掌櫃因著賬目不明被我訓斥責難,所以請夫人來幫忙解圍,看看能不能見著麗娘。”
聽了她這主意,青溪眼中一亮,應了下來。
及至張掌櫃進了門,沈瑜便一直冷著臉,翻看賬目的時候,甚至還時不時地皺眉。
張掌櫃當初可是見識過她怎麼收拾人的,見著模樣,當即就開始心慌了,等到沈瑜突然開口問話的時候,他甚至嚇得一激靈,直接站了起來。
“張掌櫃不必這麼拘謹,坐下回話就是。”沈瑜將賬本放至一旁,並沒直接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