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薛將軍曾經有意招贅俞蓮臣為自己的乘龍快婿,哪裡想到造化弄人,真真可惜。
江恆凝眸細看俞蓮臣的時候,不防對方道:“江指揮使在看什麼?”
江恆聽了這句,突然啞然失笑,無端竟想起了在放鹿宮的那一幕情形。
被薛翃喝破行藏之後,江恆心裡其實也很覺狐疑:她怎能慧眼如炬到這種地步?明明不是個習武的高手。
且發現有人“偷窺”自己入浴,她竟是那樣波瀾不驚的口吻跟應對。
直到跟薛翃對話的時候,江恆突然間發現,原先她背對自己的時候,正面對著的卻是那個水晶魚缸,而那魚缸裡,是一隻肥頭小眼睛的蘭壽魚,時而懸浮在水中凝視自己,時而急躁地轉來轉去,很是惹眼。
那一刻江恆才醒悟:先前薛翃的那兩句話,不是衝著他,而是衝著那小魚兒的。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其實江恆在正嘉面前所回的話,也並非只是捏造,事實上他的確是要去放鹿宮看看那裡的情形,而突襲薛翃的屋子,不過是心血來潮而已,目睹她入浴,更是“意外收穫”。
這種情節,自然不能對正嘉明說。
至於跟薛翃說了有關俞蓮臣同黨的那些話,也許,是另一種“心血來潮”吧。
江恆不期然想起了薛翃,偏偏俞蓮臣見他不答反而面露笑容,又問道:“不知有何可笑之處?”
因俞蓮臣身份特殊,關押他的地方,旁側並無別的囚徒,所以倒也不必擔心對話給別人聽見。
江恆道:“只是覺著有些怪異,怎麼將軍的話,跟先前‘巧遇’和玉仙長,她問我的話異曲同工呢?”
俞蓮臣聽他提到和玉,雙眸微睜。江恆對上他的眼神道:“俞將軍,你想不想知道,我跟和玉說了什麼?她在宮內又是如何?”
俞蓮臣神色淡然,眼神卻赫然不同了:“指揮使能告訴我?”
江恆道:“告訴你自然無妨,只是我告訴你有關她的事,也得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很簡單,”江恆盯著俞蓮臣:“我想知道,那天和玉來給你看診的時候,你們私下裡說的話。”
***
這夜,陶玄玉終於回到放鹿宮。
被擱置在放鹿宮的眾弟子列隊上前拜見,陶玄玉稍微喝了口茶,詢問了幾句這兩日的情形,便揮退了弟子,只留薛翃在側。
陶玄玉果然也知道了康妃的事,細看薛翃的臉,因皇帝所送的丹藥很是靈驗,加上已是晚間,傷痕已經不大顯了,只有受傷的唇角還微微腫脹。
陶玄玉看了一回:“讓你留神,怎麼仍是把自己弄的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兒?幸虧這次只是皮肉傷,如果遇到個狠手段的,又怎麼說?”
薛翃道:“人家要找上來,我也不能飛天遁地的避了開去。”
陶玄玉嗤道:“你要老老實實不去給那公主看病,自然天下太平,哪裡會有這種苦頭。”
薛翃道:“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人不明不白的病死嗎?”
陶玄玉喝了一口茶:“你呀,光顧著救別人,卻忘了自己並不是真的能飛天遁地的神佛仙道。別拉扯不了人,自己反而也栽了進去。”
薛翃道:“師兄,我以後會再多留意。”
“留意?聽說你親自給皇上治療頭疼,好像還頗有效用?你是這麼留意的?”
薛翃低頭。
陶玄玉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說道:“算了,若是命該如此,強攔也攔不住。”
薛翃知道他心裡不爽快,便故意問他佈置法事之類如何以緩和他的情緒。
陶玄玉簡略回答了,他從不肯認真對小師妹生氣,所以臉色也很快從陰轉晴。
說話中薛翃突然想起一事,因問道:“師兄,我聽人說,皇帝不見太子,乃是忌憚‘王不見王’,什麼真龍獨一之類的,還聽說是個道士告訴他的,總不會是師父吧?”
陶玄玉嗤之以鼻:“當然不是師尊,這件事我也聽說過,乃是不知哪裡走來的一個無名道士,也不知他有什麼伎倆竟然讓皇帝死心塌地的信了那些話。卻也難怪,修道者裡頭也是良莠不齊,那時候皇帝才有心向道,初初入門,自然不大懂這些事,又因為渴盼見到咱們師尊卻偏不能如願,突然見了那個邪道,大概就給迷惑住了。”
薛翃道:“我就猜這種驚世駭俗的批語,絕不是出自師父之口。”
陶玄玉道:“你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