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點點頭道:“克一說得極是,不過剛才殿下已經示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楊榮這麼一說,幾人心頭立刻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所跟的殿下已經鐵了心要弄一弄這趟渾水了。
見大家安心,朱植繼續問道:“各位覺得四哥這麼一亂,朝廷剿滅需要多少時日?”
鐵鉉道:“朝廷以天下制一隅,剿滅叛亂是遲早的事。當務之急是選帥,可惜這兩年開國勳舊中名將凋零,堪用之人已經不多,以卑職見,朝廷選帥有上中下三選。上策選魏國公徐輝祖,魏國公早年數出練兵陝西、北平、山東、河南。元將阿魯帖木兒隸燕府,有異志,略施小計輕鬆捕誅之。帶兵遣將盡得中山王真傳,乃當朝周亞夫,以其為帥,不出半年燕地必當平之。只是卑職以為,朝廷絕對不可能任魏國公為帥,誰不知輝祖公乃燕王妻舅,以黃子澄等庸才,必不放心保薦。”
朱植點點頭,當今朝廷之中最能打的算是徐輝祖了,可是他和燕王的關係決定了他不可能掛帥。瞿遠問道:“魏國公不行,那中策呢?”
鐵鉉道:“中策是用長興侯,如今朝中元勳宿將早已凋零,僅長興侯、武定侯而已,武定侯殿下泰山,有這層關係朝廷必不用之,剩下的除了長興侯耿炳文就想不出其他人可用了。
長興侯雖然功列一等,然炳文之能進取不足守城有餘,以他為帥,進展未必快但穩紮穩打,雖燕王奈何不得。只要有足夠的耐心,輸送足夠的糧草兵器,一年起兩年止,朝廷也能穩操勝券。”
鐵鉉不愧是知兵之人,對耿炳文的分析絲絲入扣,的確,長興侯將兵進取不足穩重有餘,給他足夠的兵力糧草,步步為營慢慢困死北平,燕王焉有活路。朱植點點頭道:“那下策莫非是用曹國公?”
鐵鉉微微一笑道:“殿下明鑑,這個下策必定是用曹國公景隆也。李景隆屢出練軍湖廣、陝西、河南,市馬西番,且執周王也是他的功勞。表面上看,曹公景隆與魏公輝祖不相上下,但卑職在都督府時曾於曹公手下任職,平日觀之,曹公趙括爾,紙上談兵,無所不能,但給他幾十萬大軍必定喪師辱國。”
朱值道:“那以鼎石之見朝廷最可能用誰?”鐵鉉道:“齊兵部人是耿直點,但用人任事還算有能,他必定會向今上推薦長興侯為帥。”
瞿遠道:“那一兩年不也平了。”
鐵鉉道:“如果朝廷有足夠的耐心是可以,但以天下制一隅,佔著名份大義,不啻雄鷹搏兔,朝廷免不了期待速勝;且數十萬大軍長期征伐在外,耗費的糧草器械何止鉅萬,朝廷那點家底能支撐長期圍困嗎?所以一旦戰事不利,長興侯的帥位能穩當嗎?”
姚善道:“鼎石所言極是,漢文帝用周亞夫平七國之亂,背後全力支援,兵馬糧草供應不斷,才成就周家兩代英雄。今上週圍卻都是什麼人啊。”說著搖頭嘆息。
朱植聽完鐵鉉這番分析,瞪大眼張開嘴久久不敢合上,感情歷史上發生的事情竟然被他分析得八九不離十。我的媽啊,自己熟知這段歷史也無法把方方面面的關係分析得如此絲絲入扣啊。
朱植頻頻點頭道:“鼎石所言切中要害,那照你所見,朝廷此戰豈非凶多吉少?”
鐵鉉道:“兇吉原在五五之數,朝廷經歷太平光景也有二十餘年,應天號稱三十萬精兵,但有多少還能打仗大家都心知肚明。燕王經略北邊凡二十年,北方諸塞精兵莫不出自他的麾下,這股力量如何能夠忽視?
燕王所患者非南面,而在北和東,北方寧王,革車八萬,令蒙古朵顏三衛皆是精銳之師;我遼東更不用說了,只要殿下與寧王聯手共同南下,加上南面牽制,燕王大勢已去。所以假如我是燕王必然先安定這兩個方向。”
說著鐵鉉指著地圖上的一點道:“對於遼東來說,這裡是至關重要的——山海關,如今山海關在北平都督耿獻控制之下,此人雖然是朝廷親信但原來不過錦衣衛的指揮同知,用兵方面卻是一竅不通,讓他抵擋燕王簡直螳臂當車,所以殿下應火速派兵前出至鐵場堡、永安堡一帶,隨時準備襲佔山海關。只要取得此地,遼東就等於掌握了威脅北平的鑰匙。”
第三卷 誰主沉浮 第三十六章 圖窮匕現(5)
朱植隨著鐵鉉的手指,眼光落在山海關之上,“嗯,鼎石所言極是,可是目前主力都在剌魯以北,能用誰呢?”
鐵鉉道:“盧博的寧遠衛堪任此行,寧遠衛本來就駐紮在那邊,對地形十分熟悉,而且寧遠衛守備能力很強,佔領山海關足以等到大軍南返。”
朱植道:“甚好,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