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唇一笑:“打聽得這樣清楚,是捨不得麼?”
她立刻低頭吃了一小塊豆腐,再不答話。
他執起她的髮尾,在袖口掬了一捧淡香,順手朝下撫落,將掌心擱在了她的腰邊。“海濱酒樓有一道名菜,喚作仕女宴饗,由女體呈上刺身,色美味全,堪稱奇絕。”
冷雙成腰部一凜,豎起耳朵聽著。
秋葉的嘴角落在她的發後輕輕一笑:“你何時學會放開身體來宴饗我,我便夜夜留宿你的帳中,不用你來殷勤相問,我是否還有事務需處置,讓你片刻離不得。”
她推開他的手,羞怒道:“我僅說一句,就令公子浮想許多,以後生生逼得我開不口。”
秋葉用虎口掐住了冷雙成的腰,將她把持在手,應道:“不說話更好,吃完晚膳就去歇息,不用等我了。”
冷雙成立即答道:“飽了。”言簡意賅,身子朝外避讓,想離座。
秋葉用早已停頓好位置的左臂,微微帶力將她撈回,說道:“要我喂才能吃得下麼?”
她無奈舉箸,再夾了幾下膳食送入口,面對著碗裡的黍臛,是決計不敢食用了。
秋葉問:“不合口味?”
她想了想,點頭。他清淡說道:“我喚人再做一份食黍送進來。”
“不用了。”實則是吃不消。
他冷不防說:“這些膳食,都是你稱讚過的,怎會讓你食不知味?”
她也覺得冤屈,看著桌上說道:“公子每次喚我吃完膳食,不得剩留,食多了自然也無味。”
他笑了笑,不再提膳食一事。
因他已經達到目的。
程香受刑時,為了奚落他,曾向他細數蕭拓的好處,提及到蕭拓的精巧手藝,舉出了數道菜目。他從哨羽嘴裡進一步打聽到了冷雙成偏好的食名,一一記下,利用此次機會喚御廚做出來,要她全數吃下,吃得她反胃,以此來斷絕她跟食蕭拓的壞習氣。
秋葉看著冷雙成用完晚膳之後才離開別館,未強求她吃下黍臛,也未留下任何吩咐的話。
見他不進逼,也不說浮詞亂語,可是讓冷雙成鬆了一大口氣。
她自然在膳食上,也不會多想他的居心。
夜色尚早,冷雙成出了別館,走向玉石長街,阿碧、暗衛依然尾隨在後。掌櫃的見她進門,笑臉相迎,說道:“小姐還沒想好買哪一款麼?昨天商船靠岸,又帶回了一批新鮮的硨磲子,個個珠圓玉潤,要不要先看看?”
冷雙成就是挑挑揀揀了許久的硨磲品類,沒尋到合適的,才兩次登門拜訪。她喚阿碧遞上銀子,先買了一顆商船帶回的新貨,照例聽到阿碧在婉轉解釋,所帶錢銀不多。
冷雙成笑了笑:“公子收走我的銀票,事出有因,沒想到將你們也看得緊,不讓你們接濟我。”她一語道破天機,相反讓阿碧輕鬆了不少。
阿碧盡得秋葉真傳,一定要幫他看好冷雙成,不得讓冷雙成套取到錢財去為蕭拓置回禮,更不能讓她拿銀子疏通關節逃了出去。
不過暗衛所接收的任務是何種細則,阿碧就不得而知了。
暗衛們通常留在暗處,從來不會主動應和,是以讓冷雙成好奇地猜測,他們傍身的錢銀是否足夠。
邊市繁華,海景秀絕,百館林立。
冷雙成不便開口向秋葉討要錢銀,只得自己想辦法去賺取。於她而言,最為穩妥和不失顏面的方法,就是賭博。
賭錢搏戲均可。
她走進百館街,稍稍流露出想踏足賭莊的意圖,就被阿碧一把拖住手,死乞白賴地拉出了街口。
冷雙成嘆口氣道:“好生沒意思。”揹著手一路踏著燈影子游走。
阿碧怕她怪責,忙說道:“不如去海邊看看焰火?聽說是從海外運回的品種,我們中原這地兒難得一見的。”
冷雙成背對一眾跟班,稍稍想了想,問道:“公子離得匆忙,可是去佈置焰火一事?”
阿碧聽見冷雙成當真問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說出了秋葉要她轉述的答案,故意用一種遲疑不定的語氣說道:“似乎是吧……公主初來鎮子……好個新鮮玩意兒……公子為她接風洗塵……免不了放焰火慶賀一番……”
“那走吧,我們去看看。”
海邊長街,百景千燈,輝煌之色如星河一般,流淌到了關口處,直刺琉璃鎮守兵眼簾。
若說富麗堂皇的燈樓不能閃耀他們的眼睛,那麼海空中連綿不絕升起的焰火,足以引得他們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