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陰雨天,她腿上的舊疾就會發作,疼的的她連路都走不得。
她殺了太多的人,見了太多的血,心裡早就變得麻木,遠不同於同齡的女子。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生來就地位尊貴,內心的驕傲和自尊,讓她不容許自己看起來可憐,所以習慣帶著一張面具,整日笑嘻嘻沒個正經,讓人以為她也和小丫頭一樣,不懂得愁滋味,也忘了那血海深仇。
直到遇見施墨,她本來已經冷漠的心,才開始漸漸回暖。
在朝廷上,她被人罵為奸臣,她不在乎,這世間她只在乎她的夫君,只要她夫君疼惜她,就夠了。
那些看不懂的人,她才懶得去搭理。
天子的性子她很瞭解,她越是被人罵,越是受到排擠,天子反而越信任她,這樣她就不能勾朋結黨,只能依附於天子。帝王,最怕的就是底下那些臣子結黨營私,這樣,天子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聾子瞎子。
她要讓天子相信,不管成親與否,她的心志都未變過。不然,她的夫君,怕是會惹來猜忌甚至滅頂之災。最是無情帝王家,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哪怕背得罵名受的委屈再多,她也要牢牢掌控住權利的中心。
滄州,她是非去不可。她要平亂,要憑著這次平亂暗中扶植自己的黨羽,要天子完全離不開她。已經失去了家人,她不想再失去自己最愛的人。帝心難測,她一定要把所有的退路都佈置好,假若萬一將來局勢有變,才不會處於被動。
“首輔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下官既未做虧心事,對首輔大人也向來是尊崇萬分,只是不小心吃壞了肚子,怕唐突了首輔大人,才想匆匆進府,還請首輔大人切勿多想。”她並不去看施墨,垂首道,“首輔大人若是無事要吩咐的話,下官就先進去了。”
施墨見她連看都不看自己,目光一凝,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紀寧進了府,又作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朝府中的婆子吩咐,“香姨,快去街上買點上好的酒菜,今兒個本官要和太子還有李兄他們通宵達旦,不醉不歸。”
這叫香姨的婦人看似年紀大,模樣也平平無奇,可那雙本已渾濁的眼睛,卻時不時散發著厲色,走路姿態,也甚為矯健。
香姨是教過紀寧拳腳功夫的師傅之一,曾是寧王府的內院護衛。寧王*之前,早就把府中那些信得過的護院高手給暗中安排出府,讓他們保護當時號稱遊玩在外的紀寧。紀府上那個看上去瘦黑的門子,也曾是寧王府一等一的高手。
香姨看著紀寧長大,自是最瞭解她的性子,深知每當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越裝的若無其事,拉著人嬉笑怒罵的喝酒。
喝醉後,就會躲起來一個人哭,哭過後,又繼續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郡主她,很久都沒主動要人買酒喝了,這次,不知道又有什麼傷心事……
紀寧府邸不大,裡面也頗為簡陋,她住的不多,自然不想花費銀子去修葺。後院中,只有少許孤零還未開的梅花枝椏。
一張桌子擺了出來,點了幾盞燈,四個人就擼/起袖子大幹起來。
“哈,大/三/元。”
“好歹是兄弟,紀兄你就不能放點水。”
“上陣父子兵,賭桌無兄弟,快快,給錢給錢。誒,曾兄你怎地哭喪個臉,聖人有云,勝敗乃兵家常事,有輸才有贏……”
“師父,事先說好的一千兩銀子輸完就再沒了。”
“這說的哪裡話,好不容易盡一次地主之誼,玩就要玩個盡興,手頭沒銀子可以先打字條賒著。堂佑,為師聽說你前幾日得了一顆東海來的夜明珠,正好為師常常懶得點燈,改明兒個你拿給為師,讓為師放在茅廁裡,也算是物盡其用,總比你整日裝在那破盒子裡要強。”
“……”
四人打馬吊打到半夜,除了紀寧,其餘三個人都哭喪著一張臉。
“沒銀子輸了?那就喝酒,來來,我這裡有些上好的女兒紅,十錢銀子一杯,怎麼都不喝?是瞧不起在下嗎?太子,你先喝……”
“師父……父王不許本宮喝酒。”
“你又誆為師,上次在宴席之上,還見你拉著國舅爺喝了不少。”
“師父你定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臭小子是不是又皮癢了。”
……
太子李言亭曾飛早在輸的褲兜空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後就落荒而逃,紀寧自己則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喝著剩下的酒。
酒肉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