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本官要是再晚來一步,就可以見到一場別開生面的好戲。”
他語氣不緊不慢,聽不出喜樂,卻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特別是那含了一抹寒意的眼神,讓堂上的諸位大人心生些許膽意。
大家不免心想,這首輔大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打還是不打?這紀寧雖然和首輔大人平時一同在翰林院,不過那傢伙平時囂張慣了,據說首輔大人也早有敲打之意,只不過礙於她和太子的關係以及宮中的恩寵,才就此作罷。按理來說,這傢伙遭了殃,應該正中首輔大人下懷才對。
案牘後的幾位大人此刻均連忙起身,朝施墨行禮,“下官見過首輔大人。”
此刻已有差役搬了椅子過來,小心放在施墨身後。
施墨壓壓手,官威十足的坐下,“陛下得知今日開審此案,特地派本官過來旁觀,好如實報予宮中,諸位大人繼續審問,也好讓本官開開眼。”
這句看似不鹹不淡的話,卻讓堂上的諸位大人均露出驚恐之色。
雖然大家深知這紀寧頗得聖恩,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當今天子聖明,最看不得此等齷齪之事。曾有官員貪墨百兩紋銀,都被拉出去剝皮充草,更別提紀寧這廝草菅人命。
當前陛下親自下令三司會審時,大家就已經意識到這事不那麼簡單,不過紀寧殺人乃是鐵板上釘的事,就算陛下有心偏頗,怕也是要顧慮朝野上的爭議。可此刻,陛下竟然讓堂堂首輔過來旁聽,這其中的諸多深意,就不免讓人遐想了。
能做到如今的高官,這堂上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大家心下這麼一思量,看紀寧的眼神不免多了幾分忌憚。這傢伙看來在宮中的恩寵,遠比大家想象的要深厚,難怪連一向鐵血手腕的首輔大人,面對這整日掀風作浪的奸詐之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上串下跳折騰。
蕭世然細想之下,額頭上已經滲出絲絲汗珠,坐在他身邊的李齊臉色也是難看的很,倒是刑部尚書劉敬仍舊一副泰然若之的模樣。
施墨視線投向紀寧,神色略變柔和。
“紀大人似乎是受了驚嚇,來人,給紀大人賜座。陛下來之前跟本官說了,只要紀大人為的是國家社稷,就沒有任何人敢拿紀大人怎樣。”
眾人又是一驚,什麼叫為的是國家社稷,這胡亂殺人的罪名還能指鹿為馬成這樣?大家今兒個也算是開了眼。
聽見這明顯包庇的話語,就算再傻的人,也深知這紀寧今日多半是要大搖大擺的走出這大理寺了。
這傢伙到底是哪裡來的妖孽……竟然連一向愛惜名聲的陛下都不惜深受朝野上下非議的護著,難道……這三司會審,只是陛下打的一個幌子,好堵住這天下間的悠悠眾口?是呢,審問的是他們,不管結果如何,大家都只會認為是他們幾位主審官員的主意,就算要罵,也只會罵到他們頭上。
原來大家都是被當今天子給坑了,當了炮灰!
大家理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均都便開始坐立難安起來,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副苦大仇深嗚呼哀哉的模樣。
倒是紀寧這廝,聽見首輔大人要給她賜座,立馬笑嘻嘻的跳了起來,悠哉悠哉的走了過去,大刺刺就往椅子上一座,那小人得志的模樣看得旁人簡直想要罵娘。
堂上那跪著的婦人本來見紀寧就要倒黴心裡一喜,此刻見他竟然還得瑟的坐了下來,面色便難看起來,她不住的朝坐在案牘後的幾位官員磕頭,嗚咽抽泣著,“大人,小女子的父親和相好死的好慘吶,諸位大人可一定要為小女子作主,嗚嗚……”
劉敬輕咳一聲,不鹹不淡道,“大堂之上切勿喧譁,你若是有冤屈,本官自然會為你討個公告,但若你汙衊朝中官員,自然也會嚴厲懲處,以儆效尤。”
蕭世然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邊不怒自威的施墨,剛才還氣沖沖的模樣此刻立馬變的和顏悅色起來,他對紀寧道,“剛才紀大人說這婦人是汙衊,不知紀大人可有證據已證明自己清白。”
很難讓人想象前一秒還要對紀寧喊打喊殺的大理寺卿,此刻竟然對她露出一個溫暖如春的笑容。
紀寧見蕭世然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不免暗暗惡寒,趕緊撇過臉去,怕晚上做噩夢。
蕭世然見她如此不給面子,那張笑著的老臉立即顯露出幾分尷尬。
紀寧慢悠悠站起來,彎腰朝堂上的諸位大人作揖,“證據自然是有的,還請大人傳當日和下官一起去翠安居的隨從。”說完她堂而皇之的一坐,舔舔嘴唇,嬉皮笑臉的對坐在對面的施墨道,“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