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母子和好,還是得靠自己。
齊朗到昭信殿時,謝清與尹相正好出來,看見他,尹相只是點了下頭,便離開了。謝清自然不會,他停下腳步,看著齊朗,無奈地搖頭。
“陛下一言不發,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謝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我們也不太好說,陛下也尷尬,一言不發算是好的了!”齊朗輕輕嘆息,也分析了一番。
“你還要再試試?”謝清見齊朗仍要進殿,不同出聲問道。
“總要見見陛下啊!”齊朗轉頭看向他,無可奈何地回答。
“也是!”謝清同意地點頭,“希望你能有點收穫。”
“但願吧!”齊朗這一次頭也不回地答了一聲,便走進了昭信殿。
“臣齊朗參見陛下。”齊朗恭恭敬敬地在外殿行跪拜大禮,又朗聲通稟,不一會兒,陽玄顥便從內殿走了出來,一言不發地坐到地屏上的寶座上,輕輕抬手,示意他起身。
“齊相,您可以起身了。”隨侍在陽玄顥身邊的梁應見齊朗不曾看到皇帝的動作,只能出聲提醒,總不能讓齊朗一直跪伏在地吧?
齊朗這才抬起頭,看了陽玄顥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也沒有看向自己,但是並無不允之意,他才站起身,低頭立在一旁,沉默不語。
先按捺不住的是陽玄顥,這些天,隨侍的宮人都旁敲側擊地勸他不要固執,方才,尹朔與謝清告訴他紫蘇的決定後,也勸諫他向太后低頭,這一切都已經讓他煩躁了,只是,皇帝的尊嚴讓他沒有開口,可是,齊朗一言不發地沉默著,讓他有種洩氣般的焦急。
“齊相,你就是來朕面前站著的嗎?”陽玄顥不悅地問道。
“臣惶恐,只是,方才臣聽尹相與謝相說,陛下無意與臣等說話,臣實在是不知所措。”齊朗淡淡地回答。
陽玄顥一怔,竟不知怎麼回答了,齊朗說的是實話,他的確不想與那些勸諫的人說話,但是,那只是因為他對那些話厭煩,明知他們是對的,他仍不想照做。
“太后娘娘說陛下的帝王之道學得很糟糕,臣身為太傅,實在是汗顏。”齊朗低頭行禮,很慚愧地對陽玄顥說。
“帝王之道?朕還算是皇帝嗎?”陽玄顥冷冷地質問,“有幾個被限制行動的皇帝還會需要學帝王之道的?”
齊朗不由揚眉,淡淡的笑意在眼中一閃即逝,沒有讓陽玄顥看到,他答得很靜:“陛下,歷史上又有幾位太后會如此對待登上皇位的親生兒子呢?”
陽玄顥語塞,心中卻是惱羞成怒,站起身,大聲喝道:“元寧的皇帝是朕,不是母后!朕不是她手中的木偶,也不是她釣魚的香餌!母后想讓朕成為傀儡,想斷去朕的臂膀,朕難道不能反擊嗎?”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齊朗不由皺眉,心中卻暗暗驚駭不已,他本來認為這件事是紫蘇故意引皇帝入局所致,畢竟尚未親政的皇帝不應該有朝臣支援,可是,現在聽來,事情竟然出乎了他的意料,顯得離奇。
“太傅就算明白了,難道會幫著朕嗎?”陽玄顥反諷。
齊朗淡淡一笑,沒有理會他的反諷,很平靜地說:“陛下,臣無意與您對立,也不明白您為何會有這種令人惶恐的想法。臣是您的臣子,太后攝政是代您行使皇帝的權力,臣是不可能與陛下您對抗的!”
陽玄顥冷哼一聲,對他的話根本不信,重新坐下,扭開頭,不再多置一言。
齊朗默然,看了他許久,才黯然地道:“陛下,臣告退前再問您最後一個問題——您是否想過,若太后此時真的如您所願一般,元寧皇朝與您會如何呢?”
“臣告退!”齊朗低頭行禮,平靜地退出昭信殿,轉身便看到紅霞滿天,夕照黃昏。
皇城的琉璃頂反射著落日的餘輝,似乎氳氤著五彩光華,與暮靄流雲相映照。齊朗佇足遠眺,天地無垠,他卻感覺不到心曠神怡。
這是一場不見血的廝殺,牽連的卻是無數人的榮辱生死。
第四章 以史為鑑(上)
《元寧實錄&;#8226;順宗卷》
崇明六年正月十七,平南大將軍調兵十萬,沿瀾滄江直插西格腹地,由靖平將軍掌令。右議政大臣謝清命戶部調蒼州官倉儲糧二十萬石。
崇明六年正月十八,兵部行文東江大營,急令都督程錄立刻護送蒼州二十萬石儲糧至定安。
崇明六年正月十九,南疆軍克定安,平南大將軍行轅移至定安,康焓行文兵部,定安軍糧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