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給予同等的回應,但是,眼中仍然閃過一絲不著痕跡的失神,映在陽玄顥瞳孔中的神情也多了幾分難解的複雜,好一會兒,她淡漠地回答:“那些暴民真的無辜嗎?皇帝不會沒有看到濟州太守的奏章上列的官吏死傷人數!那些同樣是人命!吏部失職?皇帝是不是忘記了?濟州的現任官員都今年開春剛調任,尤其是那些中級的官吏,幾乎都是剛從其他州調去!他們不無辜嗎?”
自從從西格得到優良的出海港之後,濟州就成為商路重鎮,那裡的官員都是政績上好的才會調過去!可以說,這一次,元寧朝廷損失的是以後十多年的棟樑之才!
陽玄顥啞口無言,心中再一次產生了濃烈的無力感,這一次不是感嘆自己沒有權力,而是,他忽然發現,在知識與現實之間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他原本的理想與信仰在母親的質問下,竟然顯得那麼脆弱不堪。
“皇帝,難道這些道理,你的老師們沒有告訴過你?”紫蘇彷彿看出了兒子的掙扎,淡淡地反問了一句,卻是當頭棒喝!
怎麼可能沒有教過?帝王之術、治國經綸,這些原本就是他要學的!身為帝師,那些人又怎麼可能只教授他道德文章、經濟世故呢?
“朕本來以為,那些權謀之術只是對待敵人的!”陽玄顥喃喃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紫蘇眼神一凜,冷笑著回了一句:“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至高無上本就要領略真正的高處不勝寒!
陽玄顥忍不住一顫,反問脫口而出:“母后不是代朕掌權嗎?也是孤家寡人?”最後一個問題他終是沒有出口,只是咬著下唇,死死地盯著母親。
紫蘇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臉色微微一變,蒼白了許多,卻還是淡淡地回答了他:“權力是個非常古怪的東西,能夠讓人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權力場中,除了自己都是敵人!只有暫時的盟友,沒有永遠的朋友!”
“皇帝,哀家給你一個忠告,永遠不要去試探沒有把握的事情!”
紫蘇冷淡地對兒子道出自己的忠告,隨後擺手讓他退下。
母子間剛剛還溫馨的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
看著兒子行禮退下,紫蘇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陽玄顥的堅持代表著他的成長,身為母親,她覺得驕傲,可是,那擇善固執的堅持何嘗不是幼稚的表現?在自己的保護下,這種堅持顯出他的高尚,可是,當自己無法保護他了呢?那隻會讓他面臨失敗與挫折!
生平第一次,紫蘇質疑起自己對兒子是否保護過度?
“葉尚宮,宣永寧王妃進宮!”紫蘇眨了眨眼,斂去了所有的感慨,隨即揚聲吩咐。
葉原秋應聲離開,前往永寧王府,剛走兩步,又聽紫蘇吩咐了一句:“先請尹相與齊相過來。”
尹朔與齊朗還在宮中,接到內官的宣召便立刻前往中和殿,一見殿就見趙全正躬身退出殿外,不由一愣,尹朔拍了趙全一下,低聲問道:“太后娘娘又召我們回來是為什麼?”
趙全勉強地笑了一下:“奴才哪裡知道太后娘娘的想法。”見齊朗微微皺眉,他又低頭道:“娘娘召奴才只是交代後宮的事情。”
“兩位大人請進!”
尹朔還想問什麼,卻見一個尚儀走出殿門,恭敬地行禮,平靜地開口請兩人進去,可見紫蘇已經在等他們了,只得隨那名尚儀步入中和殿,向紫蘇跪行大禮。
紫蘇擱下朱毫,擺手道:“兩位大人請起,方才皇帝的神色有異,哀家也不想在他面前多談濟州的事情,只能請兩位多跑這麼一趟了!”
話是如此說,尹朔與齊朗卻是都不相信,畢竟,兩人都不認為紫蘇會為那些事情懲治謝清,因此,兩人只是應聲而已。
“十五萬看似很多,只怕其中的水分也不少,程錄是愛兵如子的人,手下的將士多報些功績,他也不會多說,因此,哀家想,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如何安置那些叛亂的平民。”
“臣想,那些亂民多是為生計所迫,隨聲附和,未必真的有反叛之意還是不要加罪為好。”尹朔想了想,還是建議赦免。
齊朗卻搖頭,淡淡地一句:“情有可原,終是罪無可赦!”
齊朗倒不是真的對那些亂民狠心,只是擔心寬恕之例一開,三司又要在謝清身上糾纏,因此,乾脆一抹到底。
尹朔也不惱,微笑著反問:“齊相怎麼打算呢?”
齊朗看了紫蘇一眼,見她神色似笑非笑,便知她已有些打算了,因此,平靜地低頭回答:“徙南民至北疆!不知太后娘娘與尹相認為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