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個個裝聾作啞,文氏孃家無人,沒人替她出頭,文氏跑到縣裡告官,卻被官府發給族裡處置。
文氏是個烈性子,憤怒之下,在春節祭祖前一天晚上,讓李信跪進李家祠堂,自己一根繩子吊死在了李氏祠堂門口。
李信爬到享臺上,瘋了一樣拿李氏祖宗的牌位砸所有的人。
李老爺說他砸了祖宗牌位大逆不道,捆了他要扔進水塘。
那年是張太太嫁進李家第二年,抱著剛剛出生沒多久的李桐,一家三口從湖州城到鄉下祖宅祭祀過年,目睹了這出慘劇。
李桐父親讓人從塘裡撈出李信,悄悄帶回湖州城,張太太讓自己的奶孃鄭嬤嬤跟過去照顧李信。
那時候的李信,恨極了這個李字,就是看到李子樹都要踹幾腳吐幾口口水,張太太夫妻看他這樣,沒敢說明真相,生怕李信知道是李家人在照顧他,一怒之下生出什麼意外。
過了一個年的初夏,李桐父親染上疫病,一病沒了。
李桐祖父早亡,祖母當年靠著孃家,帶大獨子,李桐父親病死,祖母痛心之極,沒半個月也病亡了。
得了甜頭的李老爺和李義海,立刻趕到湖州城,將手伸向李桐家這一注李家最大的大財。
張太太商戶出身,孃家人丁單薄。李老爺的大兒子那時候已經做了兩任知縣,升遷在望,正是紅火興旺的時候。
張太太抱著李桐,在阿孃嚴老太太的支撐下,站在李老爺以及整個李氏族人對面,打起了這場爭命奪產的官司。
這場越扯越大的官司一直打了一年多。
隔年秋天,李老爺的大兒子升任知府,可一個月後,李老爺的大兒子就因為貪墨,被革職查辦,沒兩天,一直哼哈應付的湖州知府突然雷厲風行起來,這場整個湖州滿城矚目的官司迅速之極的結了案。
李義海被當場打死在大堂上,李老爺捱了一百水火棍,抬回家沒兩天也死了。
這場官司,李老爺家破人亡,李桐阿孃賠進大半家產險險慘勝。
官司了結的當月,張太太就抱著李桐,帶上所有僕婦下人,封了湖州老宅,搬到了京城定居,從此,和李氏一族,斷了往來。
張太太帶著李桐剛剛在京城安頓下來,就聽說湖州知府因為境內逆倫案,被奪職永不錄用。
這場爭產官司結案那天,鄭嬤嬤牽著李信進了李桐家,李信對著張太太,哭成了淚人兒,磕頭磕的頭都破了。
張太太原本打算帶著李信一起進京定居,李信年紀不大,卻極有主意,說兩浙文風最厚,良師益友最多,他要留在湖州讀書,以後考童生考秀才也不用來回長途奔波。
李信要留下,鄭嬤嬤照顧了他一兩年,聽說他要留在湖州,既不放心也割捨不下,也留了下來,就這樣,鄭嬤嬤和李信就一直留在了湖州城。
李信天賦出眾,讀書又極其發憤,十六歲那年就中了秀才,張太太捎了信,說他年紀太小,不要急躁,建議他出門遊歷幾年。
李信聽從張太太的建議,跟著李家的商船商隊,南北各地到處遊歷,一直到二十歲那年才回到湖州城,再次埋頭書中,隔年秋天,中了舉人。
從前,他也是現在這個時候進的京城嗎?
從前她一直在姜府,一顆心繫在姜煥璋身上,全部精力都被那個汙糟不堪的姜家佔據,他什麼進的京城,她不是不記得,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未完待續。)
☆、第七十二章 族兄2
他在明年春闈中考中了進士,二甲第七。
她記的非常清楚,那時候顧姨娘剛剛進門,姜煥璋回到府裡,去了正院,必定先拐到顧姨娘院子裡看一眼,她那時候,整個人都泡在酸澀中。
可那天,他從外面回來,連正院都沒去,一進府就直奔過去找她,問李信的過往,問她阿孃對李信照顧,問是不是沒有她阿孃,就不可能有李信的今天,又問李信的人品,是否知恩圖報,那一回,他看向她的目光,有柔情,有驚喜……那一回,她心裡隱隱生出了鄙夷……
那一回,她明明看到了……她不光眼瞎,心也瞎!
之後的十來年,李信一直是姜煥璋在官場上最得力的膀臂,阿孃死那年……是的,就是阿孃死那年,李信突然一紙彈章,將過往的十幾年裡,姜煥璋所有見不得人的事都公之於眾。
本來一隻腳已經踏進中書省的姜煥璋,被這紙彈章彈的一個跟頭跌到了永興軍路,在風沙苦寒的永興軍路苦捱了四年,才重新回到京城。
姜煥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