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沉默脫下麻衣,去拿自己的外衫。蘭芷所言他又怎會不知?此時拼力一搏的確有可能成功逃脫,可他不敢冒險。蘭芷有孕在身,若是有個閃失……
段凌穿好衣裳,將一臉凝重的蘭芷摟進懷中:“寧逸院歸我看守,蘇明瑜逃脫,我的失察之罪卻是逃不了。聖上想必是因此生氣,這才派來了羽林軍。他就是這種個性,倒是害你瞎擔心。”
蘭芷不信:“我不覺得他是那種沒輕沒重的人。”
段凌一笑:“你才見過他幾次,對他的瞭解能有我多?”他低頭在蘭芷發上落下一吻:“別瞎想,我去看看情況,晚些便回來找你。”
段凌跟著羽林軍來到雲來客棧,便見秋玉成正蹲在地上撥弄一具屍體。見到段凌出現,秋玉成咧嘴一笑:“喲,小凌凌,你來啦?”
段凌行上前。不過幾個時辰,“蘇明瑜”的屍體便已經爛得見了骨頭,段凌心中稍定,畢竟毀壞到這種程度,秋玉成也難下判斷。他也蹲下,問道:“有什麼收穫沒?”
秋玉成便吃吃笑了起來:“你看他的手。”秋玉成用手中鐵鉗輕敲屍體的指骨,發出咚咚的響聲:“你覺得聲音聽起來怎樣?”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段凌卻瞭解秋玉成,知道他這麼問定是有原因。他從秋玉成手中拿過鐵鉗,自己敲了幾下,立時覺察出了不對。秋玉成在旁看著,笑眯眯道:“很堅硬。”
段凌將鐵鉗還給他:“對。”
秋玉成又依樣敲了敲屍體的腿骨:“那夜殿上,刺殺他的不過是個老頭,他居然也逃得狼狽之極。”他看段凌一眼:“若不是小凌凌你及時出手相救,他怕是已經死了都不一定。這般身手,明顯是不曾習武,怎麼會有這麼堅硬的骨頭?”
段凌心中暗歎:終究還是瞞不過。他問:“你覺得他被掉包了?”
秋玉成伸手比了個八,口中卻是道:“十成把握,他被掉包了。”
段凌站起身,一聲輕嗤:“就憑這骨頭?你也太武斷了些。”
秋玉成也跟著站起:“怎麼?小凌凌不同意我的觀點?”
段凌朝溫泉行去:“聖上既然將此事交給了你,我便不多言了。”
秋玉成追在他身後:“小凌凌別走啊!我還有話要和你說。”
段凌四下打量,尋找是否有遺留下的漏洞,心不在焉道:“我不想聽。”
秋玉成偏偏將臉湊到他眼前:“嘻嘻,你真不聽麼?這事還和你有關呢!”
段凌一臉厭煩推開他:“滾!”
秋玉成被罵了也不惱:“前段時間,我收到了一封血書……”
段凌一凜,心中便是一聲長嘆:無怪聖上會懷疑他!
段凌殺死司揚回到浩天城後,一直在暗中追查血書的下落,卻沒有訊息。現下看來,那血書早就到了秋玉成手裡!這人卻現下才將血書拿出來,倒是會挑時機!
秋玉成仔細打量段凌神色:“你猜猜是誰寫的?”
段凌不理他。秋玉成沒等到答案,只好自己一拍手:“是虎威衛千戶司揚寫的!她前段時間不是失蹤了麼,大家還以為她在任務途中被殺害了。卻沒料到,她竟是給我送來一份血書,還說殺害她的兇手,就是你!”
段凌看秋玉成一眼,一扯嘴角,以示對這個故事的不屑。秋玉成嘖嘖道:“你覺得她荒謬吧?我也覺得她荒謬啊!誰知道她還告訴了我一件更荒謬的事情,她說你是中原人的細作,那夜中原人大鬧秋府,你也有參與!”
段凌在客棧轉完一圈,沒有再發現其他漏洞,這才直面秋玉成:“你說完了?說完我就走了。”
他扭頭就走,秋玉成卻沒有再急著追上。段凌行到客棧門口,便被一眾羽林軍攔住了去路。為首之人板著臉道:“段大人去哪裡?”
段凌心中一沉:“我去哪裡,難道還要請示你?”
那人一板一眼道:“不敢。為方便辦案,還請段大人到寧逸院暫住。”
三十餘名羽林軍虎視眈眈盯著段凌,手都放在刀柄上,顯然是提防他突然發難。段凌掃視眾人一圈,偏頭朝悠悠閒閒行來的秋玉成看去:“秋玉成,你這是要軟禁我?就因為司揚說我是細作?”
秋玉成哈哈大笑。段凌也跟著一聲輕笑:“你也不想想,我若是中原人細作,以往那些行動你還能成功?”
秋玉成摸著下巴點頭:“嗯嗯,你說得有道理。可是——”他賣了個關子,見段凌不接話,這才繼續道:“可是,我又一想啊,那些成功的合作都是蘭芷出現前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