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芷一愣,卻是很快改口道:“那,不如我們騎馬吧。”
段凌自然清楚她不願與自己同乘馬車,卻偏要故作不知問道:“騎馬自然是可以,但是這裡有馬車,又何必再麻煩人去備馬?”
蘭芷臉上的糾結神情更甚了。段凌很不厚道在旁欣賞她絞盡腦汁的模樣,只覺被冷落半個月的不滿終於煙消雲散,卻見蘭芷看向他,認真道:“哥,近日我公務繁忙,練功都落下了,你坐馬車便是,我正好藉此機會練練輕功。”
段凌:“……”
段凌簡直不知該做何表情:“你是希望我坐在馬車裡,看著你跟馬車跑嗎?”
他這麼一說,蘭芷顯然也覺得不妥,一時答不上話。兩人互望,段凌終是無奈笑了出來,轉身一掀車簾,喊道:“承宣!出來!”
片刻,就聽車廂內一個童音嘟噥道:“到哪了?”隨後車簾一動,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鑽了出來。
男孩之前顯然在車廂睡覺,看向段凌時,臉上還有殘留的睡意。可他的目光落在立在一旁的蘭芷身上,卻是精神一振。
蘭芷便見男孩歡快跳下馬車,朝著她撲了上來,口中還朝段凌道:“爹!你帶我來見鶯鶯姐姐,怎麼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蘭芷:“……”
她一個閃身,男孩便撲了個空,倒是愣了一愣。段凌嘴角便是一抽:“你喊誰爹呢?!還有,哪裡來什麼鶯鶯姐姐!”
男孩聽言仔細看了看蘭芷,一拍腦門道:“哎呀對不住,娟娟姐姐原來是你啊,爹爹的女人太多了,我時常記錯,你別忘心裡去啊。”
男孩說話時,不忘附帶一個甜甜的笑,圓嘟嘟的臉更顯可愛。段凌卻是頭皮一跳,一眯眼道:“段承宣,休要再胡言亂語!”
見段凌這般嚴厲,段承宣害怕縮了縮肩膀,扭頭可憐巴巴朝蘭芷道:“這位姐姐,我真不記得你是誰了……還有,其實不是我爹的兒子,我是我爹大哥的兒子,我爹其實是我二叔!他雖然有我這個兒子,但是真的沒有成過親,你不要計較啊,否則他會打我的!”
段凌:“……”
——他就知道這小子昨晚纏著自己跟來城裡,沒安什麼好心思!
眼見蘭芷盯著段承宣不吭聲,段凌只覺頭疼。卻聽蘭芷慢吞吞道:“你喚他爹爹,就不怕你爹爹知道了,打你板子嗎?”
段凌忍不住失笑出聲。段承宣愣了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明白蘭芷看穿了他的小伎倆。小男孩頗有些技不如人的尷尬,重重一聲哼,再不搭理蘭芷,轉頭又跳回了車廂。
段凌便朝蘭芷介紹道:“我大哥的兒子段承宣,自小就調皮搗蛋,那些話你別往心裡去。”他有些意外:“你怎麼發現這小子是騙人的?”
蘭芷臉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她會立時發現不對,是因為任元白也幹過這事。彼時,一名官員與養父政見相左,曾在節宴上大罵養父,被年僅7歲的任元白記恨。正巧這官員老大年紀卻未婚,任元白便挑著他相親時前去攪局,生生給他坐實了負心薄倖的名聲。後來事情鬧大了,傳到養父耳中,任元白被罰跪了兩天的祠堂。
她將這段過往一番講述,最後道:“那孩子哭訴你會打他時,眼底盡是狡黠之色,卻不見多少難過,我這才認定他是在騙我。”
段凌點點頭,卻是道:“你那弟弟倒是有趣。”
——只可惜,年紀輕輕便死了。
段凌自然不會將這話說出來,可他偷偷觀察蘭芷神色,見她並未露出懷念或是傷感的神情,只覺奇怪。卻也不敢多問,遂將話題帶回:“現下你總該願意上車了吧?”
有段承宣在場,蘭芷倒是不再排斥與段凌同乘馬車。一行人到了郊外段府,蘭芷一下馬車,便見到府門口站著一清秀女子,正在探頭張望。
段承宣一改頑劣的模樣,乖巧喚了句:“娘。”段凌也點頭示禮:“大嫂。”女子一一回應,卻是朝著蘭芷迎上前來,仔細打量她一番,誇讚道:“我說是什麼樣的姑娘能讓我這弟弟動心呢!當真是個美人兒。”她親暱笑道:“蘭芷姑娘,爹爹身體不好不能久吹風,只得讓我替他在這接你,禮數不足,還望見諒。”
如果說發現女子是段凌大嫂時,蘭芷只是微訝,那現下女子這話,卻是讓蘭芷覺察不對了。可不待她細想,大嫂卻又道:“哎,別站在這了。爹爹在大堂等你們,我們快些進去吧。”
她轉身朝府內行,段承宣跟上。蘭芷的腳步卻是頓住了。她轉頭看向段凌:“……爹爹?”
段凌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