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沒有找到她,自己都是無法心安理得過日子的。
少年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只因他想起了他的過去。
“有親人真好。”他開口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哀傷,也許是因為他正在變聲階段的原因。
莫憶蒼只是笑,她想告別少年,然後去往別的地方尋她,或許是在某個破廟,或許是在某個山洞,再或許是在某個農家,錦歌姑娘就在那安然睡著。她舉起手,在少年面前揮了揮,跟他說著“再見。”轉身的時候卻被一股力道拉住,那是一雙溫暖而又粗糙的手。
“這位姑娘,別走。”少年開口,聲音卻有些急促,他一心好意,卻反而不知如何開口了,“夜裡真的危險,你留下,明天早晨我陪你去其他人家問一問好了。”他擔心莫憶蒼以為自己別有用心,不由得加快了說話的速度,解釋著,“柳葉鎮我熟,只要你姐姐來過這裡,我就一定能替你問到訊息。”
“啊?”莫憶蒼扭頭看著他拉住了自己的衣袖,沉默了。雖然是個少年,可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抬頭細細看那少年的摸樣,倒也不像個壞人,她猶豫了。
是啊,這麼晚了,她難道還能一家一家敲門去問錦歌的下落麼?萬一真的碰上了豺狼虎豹可怎麼辦好?
“我叫路迪,這裡的人都認識我的。”少年加重了語氣,似乎在證明著自己確實是個好人,看著憶蒼的表情變換,他有些怯怯,突然後悔了自己莽撞的舉動,捏住她衣袖的手也不由得縮了回來,生怕她生氣,然後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自己臉上。畢竟,自己也不是個小孩了,十五歲,已經是男人了罷。
“謝謝你!我叫莫憶蒼。”莫憶蒼見那個叫路迪的少年侷促不安,再次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話。
“那我叫你憶蒼姐姐可好?”少年也笑,兩顆虎牙便露了出來,更可愛的是嘴角的兩邊也顯出兩粒酒窩。他的笑是純樸的,她彷彿似曾相識一般,不由得看出了神。
“憶蒼姐姐,你住在那屋裡吧,我在外面守著馬。”路迪的身後是黑燈瞎火的驛站,離驛站幾米遠的地方便是馬棚,而現在他指著的就是馬棚旁的一個茅草屋子,又小又簡陋,剛開始的時候,莫憶蒼還以為是個茅房。
也許這個茅草屋子就是路迪的住處吧,她隨著路迪走向那屋子,門一推,吱呀一聲就開了,時不時有草落下來,擋在莫憶蒼的額前。屋子裡也沒油燈,藉著月光看去,就只有一張簡簡單單的一個床,床上放著一疊打滿補巴的被子,雖然破,但是也還顯得乾淨。除了床,便什麼也沒有了,但是房子卻也不顯得空蕩,因為這茅屋子確實是太小了。
“憶蒼姐姐,家裡雖然簡陋了些,別嫌棄,總比你住外面的要好。”路迪自始至終都是看著她的,因為他要是背對著她就看不見她說些什麼了,可是他又想將棉被鋪開,讓她好休息,於是手忙腳亂的,頭扭著,看著莫憶蒼,手裡卻在抖著被子。
憶蒼覺得溫暖,上前幫他抖被子,“謝謝你,你睡吧,我睡外面,幫你看馬。”莫憶蒼與他說話時,都習慣性的放慢,雖然他看起來是個正常的孩子,但是她也怕她說的過快,路迪沒有聽懂,而這樣,極有可能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
“你嫌棄麼?”路迪本是清明的眼睛黯淡了下來,他嘆了一口氣,眼睛裡有一絲薄霧籠上來,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許久都沒有人與他這般說話了。
很小的時候,他還不會走路,只會四肢著地地爬行,他還記得家裡很窮很窮,父母只得帶著他和還在襁褓中的弟弟到燁城尋親。可是,才到了柳葉鎮,山裡的老虎便叼走了弟弟,自己的耳朵也被老虎弄傷,再也聽不見了聲音。父母顧不得手上的路迪,心急如焚地去尋弟弟,可是,那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他在路邊等了好久好久,只看見天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父母與弟弟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柳葉鎮的人可憐他,總是有好心的人送些吃的與喝的給他,他一直在路上等,靜靜地等著,偶爾諾諾呢喃,口中喊得只是“弟弟弟弟……”,久而久之,鎮上的人便喊他路迪。
因為他是路邊的小孩,總是喊著自己的弟弟。而他,也不記得了自己的名字,也習慣了鎮上的人喊他路迪。
漸漸地,他留在了柳葉鎮,他知道這是到燁城必經的道路,他在這等著自己的父母與弟弟回來。慢慢地長大,他知道也許父母和弟弟再也回不來了,可是他也仍然不願意走。耳朵因為傷,永遠的聽不見了,好在柳葉鎮的人樸實善良,他在好心人的幫助下,留在了驛站看馬。
“不,不是的。”莫憶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