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滿月酒這等事,依照以往的習俗,向來請的都是宗親。
景池珩與幾位皇表兄在亭中喝茶閒談,我被表嫂們纏著寒暄了幾句後,又被方卿柔拉出撲蝶。蝴蝶有什麼好撲的,可她緊緊捏住我的手腕根本沒給我拒絕的餘地直接把我拉走。或許她將撲蝶的美妙姿態展示給景池珩看,可惜天公不作美,才不過片刻,烏雲密佈,天際一道悶雷驟響,雨水急促地傾天而絳。
待我們跑回亭子中時,衣衫盡溼。初夏之季,衣裳穿的薄又少,溼透後模樣可想而知有多尷尬。景池珩下意識甩了杯子,脫去外衣細緻地套到我身上,又皺眉摸了摸我的額頭,問:“冷不冷?”
我重重地打了個噴嚏,抽了抽鼻子說不冷,餘光瞥到方卿柔,她眼中混雜著驚訝、失望、嫉妒之色,而當她開口說話時,卻盛著滿心關切,擔憂我體弱是否會因此染風寒的同時又建議我儘快去泡個熱水浴。
亭中的諸位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一貫備受關愛的我身上,直到她說話,二皇表哥才反應極快地想起來今天還請了位重要的姑娘,連忙讓伺候著的侍女領她換乾衣裳。
☆、難受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方卿柔竟主動登門,我火急火燎穿衣洗漱後預備出去張望時,卻見凌似雲陰沉著一張臉端來藥。
平月小聲說,方小姐已經走了,只是看到凌醫女時,誤以為是世子藏在府中的姬妾,威言奚落了幾句。
凌醫女的脾性您也是知道,哪兒是能惹的人。
凌似雲沒什麼動靜,直到我喝完藥後,捏著藥碗沉默片刻後才道,“世子難道沒有別的適婚人選了麼?方卿柔心高氣傲有什麼好?”
“可她在景池珩和皇外祖母前面溫柔又體貼,在我看來甚至像只唯唯諾諾的綿羊,一點高傲的脾氣都沒有。”我抹了一把嘴,“你也討厭她嗎?太好了,我也討厭她!”
凌似雲問,“小郡主有多討厭她?”
我托住下巴回道,“嗯。。。。。。非常不想看到她!”
凌似雲哦了一聲,道:“她對海鮮尤為過敏。”
雖然曾有不少人隱晦地表達我有多麼任性驕縱,可坦白講,我自認從沒有刻意想要去刁難一個人,最多也就是見招拆招。不可否認,方卿柔無亂從哪方面來看,眾人都可認為毫無指摘之地,出身門第配景池珩算不上低,可我就是討厭她。但這份討厭尚且沒有到要刻意刁難她的地步,凌似雲給的提示被我暫時放在腦後。
景池珩對方卿柔的刻意接近,顯得並不牴觸,偶然還能露出幾分悅色。不得不承認,方卿柔看上去嫻靜溫雅,卻還頗懂得言談交往之道。所談論的諸如古今奇觀、詞章樂理、民俗地理等話題都能讓景池珩提起幾分話致。以陪伴我彈琴為由爭取與景池珩更多的相處,我被強迫地不得不聽他們娓娓談論。
其中滋味難受至極,甚至認為我此刻的所彈奏的樂曲反而給他們營造了一個恬靜的氛圍。一首熟練於胸閉眼都能準確無誤彈奏的琴譜終於被我的指尖壓得一一走調。
景池珩素來言談收放自如,在我走調的同一時間遏止話題,微微低首俯身到我身後,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引導細緻地引導彈奏。
霎時被棄置的方卿柔臉色慘白,而被重新關注的我卻毫無勝利的欣喜可言。事實證明,方卿柔比想象得更粘人,而她似乎有意無意之間企圖取代景池珩對我的重視。
越來越多亂七八糟的思緒堵在心口,堵得我精神疲憊,不管景池珩如何耐心細緻親手指導,我都無法將最熟練的曲譜彈奏。這直接導致剩下的時光都被他引著手練習,也直接導致方卿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企圖在景池珩指導的間隙插話,最終以一次次毫無回應的事敗告終。
景池珩最忌諱當他在專注於某件事時受到打擾,連在府中勞苦功高伺候大半輩子的老管家都曾經因打擾他垂思而受到訓責。方卿柔一次又一次刻意打擾,卻沒有引起他的怒氣,這讓我不僅僅心賭,更感到心慌。
一直以來,打擾他辦事還能理直氣壯指摘他的不理不睬唯有我一人,但這不意味著最初未曾受到他訓斥。而她所受到的待遇,顯然比剛開始與景池珩相處的我好了不止幾倍。
忍無可忍用力推開琴。
景池珩眉眼有些笑意,問,“是不是餓了,平月說你今早拒絕用膳,那現在想不想吃點什麼?”
回到京都後好似又回到了從前的相處習慣,若沒有橫空而來的方卿柔一切都會變得很好。
“與寧嫻有約了,我現在要準備換衣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