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想想放棄走臨川這條路之後,來年開春該如何彌補羅家在北線商路註定會有的損失。
各地掌櫃還在等她通知開春後是否備貨呢。
哎,真是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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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烈嚴肅地板起了臉:“方才我一時恍神,無心失言唐突了一句,你就氣得要斷絕來往了?”
她調戲他那麼多回他都沒有計較,她就不能講點公平公道、禮尚往來?
“啊?”羅翠微茫然地看他好半晌,這才明白他想岔了,趕緊解釋,“殿下誤會了,真的是因為過年事多,不好再成日往外跑,家中父母要責怪的。”
雲烈眉頭皺成了小山。
這都氣得又叫回“殿下”了,他再不做點什麼就顯得太沒擔當了。
“是我不對,”他傾身過去,堅定地隔著衣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舉到自己臉頰邊,“你要打便打吧。”
羅翠微被逗笑:“你這個人……”
“我這個人,很識時務的。”雲烈這話接得流暢又坦蕩。
“真羨慕你這麼敢作敢當,”羅翠微沒好氣地笑睨他一記,收回自己的手,輕聲道,“我真的沒慪氣。”
雲烈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確認她當真沒有耿耿於懷的跡象,這才稍稍放了心。
也是這下他才想起,自己接了黃家的拜帖,還讓人家明日到昭王府一敘……這事若被羅翠微撞見了,弄不好才真要慪到斷絕往來。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四下飄忽:“也好,正巧明日我也有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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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羅翠微回到家中後,立刻將羅風鳴與夏侯綾都叫到書房,對他們說了今日的種種。
“……先前我是被黃家逼急了,才想出這鋌而走險的昏招。”羅翠微雙肘支在書桌上,滿面痛苦地抱頭。
夏侯綾見她這麼難過,於心不忍地寬慰道,“這也不全是你的責任,大家都急慌了,全指著你一個人拿主意,即便你這主意欠妥當,那也強過我們什麼法子都想不出來。反正咱們是跟著你同進退的,若是有錯,那也是大家一同錯的。”
“姐,不怕的,本來咱們也沒天真到以為昭王殿下一定會答應,”羅風鳴也道,“既這話沒說出口,那咱們對昭王府那頭就當什麼事也沒有,再想想別的法子吧。”
反正最慘的結果,無非就是羅家自明年起徹底退出北線商路。
之前羅翠微與羅風鳴曾盤算過,若雲烈最終不同意借道臨川,松原又被黃家卡著過不去,那就只能先放棄北線,避開黃家的鋒芒,嘗試去開闢新的商路。
當然,新的商路不可能一蹴而就,快則一兩年,慢則三五年。這期間只要不出大錯,以羅家的積蓄還撐得住。
不過,只怕從“京中首富”跌至中等商家,是不可避免的了。
“這是我的責任,明日我去宗祠跪地請罪。”羅翠微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父親交到她與羅風鳴手上的京西羅家,這才三四年,“首富”之位就岌岌可危,她實在是個平庸到愧對列祖列宗的傢伙。
“羅家列祖列宗還真是不得安生,三不五時就要聽你們借自省的名義倒苦水,”夏侯綾笑著建議,“要我看,你還不若去主院請教一下家主老爺。”
羅淮能從父輩手上接過並扛起“京中首富”的聲勢,眼界之開闊高遠,自不是一雙還顯稚嫩的兒女能比的。
只不過他這幾年養傷,羅翠微與羅風鳴也不忍他再多費心神,許多事就兩姐弟自己磕磕絆絆地扛著,不願在他面前去提。
可夏侯綾卻始終深信,即便羅淮已數年不出主院、不看賬本,也依然是那個有法子絕地逢生的羅家家主。
羅翠微抬頭看看夏侯綾,又與羅風鳴面面相覷——
看來,只能走這最後一步,去請父親指點迷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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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輾轉仍是良心不安的羅翠微總覺對昭王府與臨川軍愧意深重。
回想當初“搶”她五車糧的那幾雙飢腸轆轆的眼睛,再想想臨川苦寒,冬日裡山林池澤間也沒多少能填肚子的東西,頓時就覺自己之前往昭王府送的那些錢還不夠塞牙縫的。
於是,臘月廿九日清晨,羅翠微早早讓人裝了沉甸甸一大匣子金錠,又備了些羅家廚院特有的點心,讓羅風鳴與夏侯綾一道前往昭王府去聊表歉意。
“姐,我和阿綾今日過去,索性就向昭王殿下認錯致歉吧?”
“不不不,就是……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