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忙道:“那給大姑娘端去膳廳吃?”
“不用那麼麻煩,我就這麼邊走邊吃,”羅翠微笑道,“反正今日是初一,便是沒規沒矩,也沒人會來訓斥我。”
“這話說的,”那小徒弟也笑,“便是平日裡,也沒誰敢輕易訓斥大姑娘啊。”你每回一卯起脾氣來,整個羅家就數你最兇,除了家主你怕過誰啊?
當然,後頭這半截話小徒弟也只敢在心裡說說。
羅翠微當然也猜得到這小徒弟心裡在想什麼,不以為忤地笑笑,端著那盅牛乳果粥轉身出了廚院。
她就真的一路悠哉哉吃著粥,往羅翠貞住的那間院子行去。
才走到花園,就碰見正四處尋她的羅風鳴。
“姐,我正著你呢,”羅風鳴斯文俊秀的面上隱隱有些惱,卻顧忌著新年頭一日,不敢亂髮脾氣觸黴頭,“昭王府將咱們前日送去的年禮退回來了。”
“哦,不缺錢了?”羅翠微聞言不驚不詫,眼底有笑,輕揚的眉梢裡全是興味。
羅風鳴悻悻地拿腳尖輕輕踢著花園小徑上的鋪路碎石,不大開懷:“怕是和黃家結盟了吧。”
羅翠微又舀了一匙乳粥送進口中,片刻後才不疾不徐地笑問,“只退了那匣子金錠?”
雖說她已不打算再與昭王府有什麼瓜葛,可她總覺得自己不至於走眼。
在她看來,以雲烈的心性與做派,應當也只是覺得那匣子金錠做年禮太過出格才退回來的。
此刻她反省一下,也覺當日做出“送一匣子金錠”這事太過意氣用事了,突然送那麼重的禮,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這其中有詐,不被退回來才怪。
“嗯,當時一併送去的那盒子點心倒是收了,”羅風鳴雖心頭不大舒坦,倒也實話實說,“哦,添了一盆紫背葵做回禮。”
羅翠微抬眼望天,好半晌後才自嘲地笑笑,“行,知道了。”
每日前往昭王府付錢取幾片新鮮的紫背葵葉子,這是她與雲烈最初達成的交易,也算她之後總能成功踏入昭王府底牌。
或許也是她與昭王府之間唯一一筆成功的“交易”——張文平那事不算,畢竟沒收錢——如今雲烈添一盆紫背葵送來做回禮,大約也就是打算委婉地斷了她再去昭王府登門的由頭吧?
不過,他能收下那盒子點心,倒也算是厚道地給她留了最後一點顏面。
她心中承下他這情,將來就如他所願,再不去打擾了。
此時的羅翠微再不是前兩日那樣頹喪,反倒笑著寬慰著氣悶悶的弟弟,“沒事的,咱們明年,哦不,今年,最重要的事,就是想法子繞開黃家,旁的事都沒所謂的。”
既已決定調轉馬頭另尋出路,不再陷入與黃家的纏鬥,那即便昭王府與黃家當真結了盟,她也不在乎。
哪怕心裡有點悶悶的,那也不打緊,忍忍就過了。
“走,找羅翠貞玩兒投壺去,”羅風鳴笑著輕推著長姐的肩膀,提出一個兇殘的建議,“咱們讓她把昨日得的壓歲錢輸個精光,看她哭得哇哇叫我心情就會很愉快了。”
“你究竟是個什麼破哥哥?”羅翠微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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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夜幕已深,睡意全無的雲烈還在書房裡盯著邸發呆。
一陣敲門聲後,熊孝義推門而入。
“羅翠微今日依然沒有出門,羅家附近也沒有出現可疑人員。”
自臘月廿九那日起,按照雲烈的吩咐,熊孝義每日派人輪流去羅家門口盯著,自也就要每日向雲烈回覆相關情況。
雲烈漫不經心地翻著桌上的邸報,聞言只是點點頭,並未抬眼。
“哦對了,有件事我想想可能不是太妙。”熊孝義並未立刻離開,反而面色惶惶地在他隔桌的對座坐下了。
“臨川?”雲烈眉目一凜,抬頭看向他。
熊孝義重重搖頭:“臨川無事,北狄人也沒有趁機越過邊界找死……就是,聽說,你讓陳叔將羅家前日送來的金錠給退了回去?”
“少廢話,說重點。”
“前日送年禮來的人,是羅翠微的弟弟和夏侯綾,這事你知道嗎?”熊孝義小心翼翼地觀望著他的神色。
“哦,”雲烈面上波瀾不驚地點點頭,淡聲道,“之前不知道,這會兒知道了。”
之前陳總管只對雲烈說“羅家的人來送年禮”,沒說來的是誰。
熊孝義見他似乎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頓時有些急了:“你是不是還送了一盆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