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上,臨川軍與沅城水師算是同病相憐,時常被以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延期發放糧餉。
不過軍糧軍餉畢竟不是小事,雖時常被延期,可也沒人敢真的不發。
而這也恰恰是雲沛覺得這招“噁心人”的緣故。
時不時委屈將士們勒緊腰帶餓上一陣,這事除了噁心人,真沒別的殺傷力。
“或許待那位國舅不再只是兵部尚書,又或者別的緊要位置上有了國舅家的人,大約就有新花樣了。”雲烈面上照例淡淡的。
雲沛抬肘拐了他一記,瞪眼啐道:“你個沒心沒肺沒煩惱的小混球,能不能盼點好?”
雲烈略勾了勾唇角,沒再說話。
“不是我要說,那位實在夠不入流的。既心念著那儲君之位,卻又貪生怕死不敢領軍建功,就指著將我倆餓到服氣?”雲沛越想越覺得可笑,“下作又短視,不知那顆腦袋裡都長了些什麼玩意兒。”
對她這番抱怨,雲烈只是聽著,卻不再多嘴。
雲沛知他從來都是如此,便換了話題,好奇笑問:“我說,我沅城畢竟靠海,即算被卡糧卡銀,就著海產總能填填肚子。你那臨川窮山惡水,入冬後怕是連草根都挖不出幾棵來,怎麼瞧著你不急不慌的?”
“糧草和冬衣都陸續在往臨川送了。”雲烈目視前方,步履沉穩從容。
雲沛當然不會以為兵部會忽然對臨川軍手下留情,環顧前後確認近前無人,這才壓低嗓音湊近他些:“你哪兒來的錢?”
雲烈輕斂長睫,並未立刻回答。
他不想給羅翠微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他也清楚,若他什麼也不說,雲沛反而會私下裡去追根究底地查。
望著前方沉吟片刻,他斟酌著字句,言簡意賅道:“就有一天,忽然有個姑娘找到我,找了許多理由陸續給了很多錢。”
聽起來很荒唐,可這就是實情。
這大半個月下來,羅翠微用各種理由給到他手中的錢實在不少,所換的糧食、衣物,只要節省著些,足夠臨川軍撐到年後開朝影印、兵部補發糧餉了。
雲沛雙臂環胸,似笑非笑地挑著眉斜睨他:“那姑娘,長得好看嗎?”
“好看。”對於這個問題,雲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哦,聽起來真像是志怪話本里的善心小仙女……可她怎麼偏就選中你做施福的物件了呢?”
雲烈抿了抿唇,“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沒提過緣由,我也沒好意思問。總歸算借她的,開春之後就還。”
“這哪兒需要還啊?按志怪話本的路數,她多半是被你的美色、品行觸動了心絃,最後一定會哭著喊著要嫁給你的。”雲沛的神色古怪起來。
“胡說八道,沒……”雲烈面上倏地炸紅,扭頭瞪著自家四皇姐。
雲沛怒極而笑,重重哼道:“你也知道我在胡說八道啊?!”
這個混賬雲烈,真是越大越沒義氣!準是暗中尋到了什麼生財之道,又藏私不願讓她知曉,編的這什麼破故事!
哦,好看的姑娘主動找上門,二話不說就送錢給他?!哄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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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雲烈出了宮門回到昭王府,已是申時。
才過了府門後的影壁,熊孝義就旋風似地跑過來,咧嘴笑稟:“午後南城黃家送了拜帖來,你看是收下還是退回去?”
雲烈蹙眉瞥了他一眼,抬腳就走:“看來你真的很閒,陳叔的活也搶。”
“要不是看著黃家是羅家的死對頭,我搶這活做什麼?”熊孝義追著他的腳步,急吼吼邊走邊道。
“黃家送拜帖,又關羅傢什麼事了?”雲烈放緩了腳步。
見他終於願意認真聽自己說話,熊孝義忙道,“我也是昨日得的訊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說是近幾年南城黃家風頭無兩,羅家的首富之位岌岌可危。”
黃家原本與羅家差不多,都是白手起家、逐漸坐大的商號。只是黃家近年來陸續有人出仕,雖官做得不算大,可面對朝中無人、富而不貴的羅家,許多時候自然容易壓上一頭。
“……之前你不是讓我查羅家對昭王府有何圖謀嗎?我琢磨了一下,或許羅姑娘是打算結交宗室給自家壯個膽?”熊孝義撓了撓頭。
畢竟黃家是傾十數年之力才扶植出幾個家中子弟出仕,這招棋上羅家已落人後手,就是眼下立刻比照辦理,那也得十年八年的功夫才能出成效。
這樣的形勢下,羅家若想要保住首富之位並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