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嘉卻已轉身向那刀疤男人道:“請吧!”
刀疤男人將伽羅渾身打量,鷹目之中有審視亦有戒備,繼而揮手,令四名北涼衛兵繞到伽羅身後,而後往外走去。
客舍裡柳色方新,暮春時節的風卻還帶著涼意,吹得枝頭花苞瑟瑟抖。
伽羅緊跟著杜鴻嘉前行。
議和所用的明光堂內,氣氛倒不似伽羅所想象的劍拔弩張。
謝珩端坐在上椅中,是慣常的冷清威儀,身後戰青帶劍而立,英姿勃。對面坐著的全都是北涼人,為那人三十來歲的年紀,方臉上生了一把虯髯,神情姿態異於他人,衣著佩飾更為華貴,想必便是鷹佐了。
彭程久在鴻臚寺,跟北涼打過交道,見伽羅進門,便含笑道:“王子請看,人來了。”
鷹佐雙目灼灼,命伽羅近前掀開帷帽,往她身上瞧了片刻,旋即扯出頗放肆的笑容,“果真美人如畫。”
“傅姑娘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美人,王子慧眼識珠,目光獨到。”彭程笑著附和。
謝珩卻忽然扣了扣桌面。
也不知方才眾人議和氛圍如何,他這輕釦明明動靜不大,卻霎時吸引了眾人注意,連鷹佐都不自覺的瞧過去,只是神態依舊放肆,道:“太子還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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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比例最低的防盜章; 時間24小時,敬請支援正版^o^ “殿下是說; 讓我跟著北上議和?”伽羅愕然。
謝珩背對著她沒說話,背影有些僵硬。
旁邊一位男子應是東宮屬官,上前解釋道:“北涼派出議和的是王子鷹佐,他要我們帶傅姑娘北上; 才肯談判。如今北邊已無力應戰; 百姓受戰亂之害苦不堪言; 議和勢在必行,還望姑娘以大局為重。若能促成議和,殿下自會奏請皇上,對貴府從輕落——姑娘可是與鷹佐相熟?”
伽羅搖頭; “民女幼時雖曾在京城住過; 十歲便去了淮南,從未去過北地,更沒見過什麼鷹佐王子。大人莫不是……弄錯了?”
“鷹佐的親筆書信,要的就是姑娘; 絕不會錯。”
“可我……”伽羅一時語塞。
自己跟鷹佐素昧平生,鷹佐卻指名要她去議和,莫不是因祖父的緣故?可這回被擄走的朝臣不少; 她在武安侯府中也是無足輕重的角色,為何偏偏要她去?
這問題她想不通; 謝珩顯然也沒想通。
他回身瞧著伽羅; 示意侍女將她扶起。十四歲的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 柔軟裙衫之下,窈窕身姿初顯。因伽羅的母親是異族人,她的瞳孔稍見微藍,顧盼間如有水波盪漾。濃長如同小扇的眼睫顫動,肌膚也比旁的姑娘柔白細膩許多。加之淮南氣候溫潤,養得那肌膚吹彈可破,嵌上明亮的眸子,精巧的唇鼻,容貌極美。
這樣的容貌,讓男人心動並不意外。
可伽羅這幾年除了年節回京外,幾乎都在淮南,這一點謝珩是知道的。
鷹佐王子遠在北涼,怎麼會見過她?
若不是見色起意,鷹佐又為何指名要伽羅同去,將她跟議和這樣要緊的事綁在一起?
謝珩的目光在伽羅臉上逡巡,看到她也是茫然而忐忑。
“先回府休息,明天我派人接你。”最終,他丟下這樣一句話,便轉身進了內廳。那位東宮屬官也不再耽擱,簡略交代了幾句北上的事,便命人送伽羅出府。
外面嵐姑等得滿心焦急,見伽羅毫無損的出來,暗暗唸了句佛。
待上了馬車,沒了旁人,嵐姑忙低聲問道:“太子可曾為難姑娘?”
“沒有。他絲毫未提舊日的事。”伽羅閉上眼睛,只覺倦極,“嵐姑,我心裡亂,想眯會兒。”
嵐姑鬆了口氣,便將伽羅攬在懷裡,讓她暫且睡上片刻。
東宮之內,太子詹事韓荀待伽羅去遠了,便也轉入內廳。
廳內靜謐,謝珩面壁而立,跟前的檀木架上擺著柄劍,漆黑烏沉的劍身有一半已出鞘。他的手落在劍柄,似在沉思。
韓荀沒敢打攪,半晌才聽謝珩問道:“她走了?”
“已經送回武安侯府了。殿下當真要帶她同去?”
“情勢所迫。”謝珩回身,吩咐道:“準備輛舒適些的馬車,調兩個侍衛給她。”
韓荀詫異,“這回北上時間緊迫,皇上吩咐一切從簡。當年王妃的死,前兩年信王的死,都跟傅家、高家脫不了干係,臣記得清楚,殿下更不會忘記。殿下不計較舊仇已是寬宏,無需過於善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