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不容樂觀。船隻,軍隊,水上作戰。樣樣都不是特別理想。”孟華瓊把手枕在腦後,看著晃動的馬車頂,低聲說:“我六叔怕撐不過去,讓我到那裡跟著瞧瞧,幫一把。可是我哪裡知道這些該怎麼辦?”
說罷,孟華瓊沉沉嘆息了聲,滿是無奈和彷徨。
身為孟家女兒,她少了女兒家的嬌柔,多了些男子般的英武。可是與此相對的,閨中密友甚少,只玲瓏一個。
自打孟華瓊入伍後,兩人一年或許都見不得一次面。可是關係一直非常好。
這些“喪氣”的話,孟華瓊無法對長輩說,無法和家人說。也就單獨和好友相處的時候,才能吐露一二。
玲瓏知道孟華瓊很不容易。
她挪著上前,靠到了好友的身邊,握住了孟華瓊的手。
這雙手很粗糙。不似平常女兒那樣柔嫩,反而像三哥,關節粗大,指腹和掌心都滿是粗厚的老繭。一看便是軍人。
為國為民,拋頭顱灑熱血的軍中將士。
孟六爺的處境和徐大人不同。
徐大人任水師提督前,已經在福建任職多年,對當地極為熟悉。而孟六爺是頭一次到那裡。既不熟悉情況,身邊也沒可信之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玲瓏明白,這些事兒孟六爺不好去請教徐家。不然的話,他就不會為此而煩憂、還特意把孟華瓊調任過去了。
垂眸細細輕撫著那手上硬硬的粗繭,玲瓏緩聲道:“瓊姐姐說的那些,我不懂。不過,我知道一個人或許懂一些。剛好他就在我店裡,等會兒讓他與姐姐聊一聊,或許能有幫助。”
孟華瓊知道玲瓏素來謹慎。若是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玲瓏不會輕易說出這種話來。
她猛地坐起身,單手撐著車面,期盼地望過來,“誰?”
玲瓏不吭聲,只是用指尖在孟華瓊的手心劃了幾筆,寫下一個名字。
程九。
孟華瓊眼睛驀地圓睜。
程九,原漕幫一把手。但凡水路上的,沒人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只他前些年突然隱退,所有人不知他去了哪裡,覓不到他的蹤跡。
既然能夠掌管漕幫,此人定然極通水性,且懂得水上作戰、自有一套管理船隻的法子。
孟華瓊啞然無聲。好半晌才訥訥開口:“你說,程九在你那裡?”
“嗯。”
“做什麼?”
“茶鋪掌櫃。”
孟華瓊:“……”
這些年她甚少回京。就算在京城,也沒有時間去玲瓏的鋪子看看。若不是今兒巧了剛好碰到,她許是還不會有機會過來一趟。
再者,就算她去過,也不可能知道一個茶鋪掌櫃居然是這種來頭。
·
今日天色正好。
程九閒著無事在櫃檯前面看賬冊。
聽夥計們說小東家來了,他抬眼朝打了個招呼。正想繼續看賬冊,眼睛一轉,望見了旁邊的孟華瓊。卻是視線定住不動了。
“這位是——”程九上下打量著她,“孟家的小姐?”
在京城,若說哪家女兒平素不著裙裝,只穿短衫長褲,一身英武之氣昂首挺然的,那必然是孟家女兒了。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壯,就算天氣寒冷,依然是薄衫在身。
知道對方也是習武之人,孟華瓊笑著抱拳,“初次見到程掌櫃,幸會幸會。我有幾句話想要請教掌櫃的,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程九蹙眉,望向玲瓏。
玲瓏很小聲地說:“瓊姐姐將去福建水師。”頓了頓,又道:“她知道你是誰了。”
程九瞪她。
玲瓏訕訕地笑,“你就幫忙指點一下唄。對程老大來說,也沒那麼難吧?”
程九回頭望向孟華瓊。好半晌後,揉揉後頸,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去到屋子裡商議許久。最後還把玲瓏和魏風叫了過去。
程九自然是決定幫這個忙的,還特意給了孟華瓊一份名單,讓她去尋名單上的人,以程九的名義請他們出山,幫助孟六爺。
另外,其間肯定有不少變動,不能斷了聯絡。所以需要魏風用金玉鏢局的人,借了運鏢的名義,暗中幫忙傳遞書信。
玲瓏有些擔憂,“這來回傳遞軍中訊息,萬一被查出,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孟華瓊把名單折起,“不必擔憂。凡事有我六叔在。再說了,”她拍拍放置書信的袖袋,朝玲瓏笑笑,“還有件事得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