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惟敦只能幹瞪著眼看著關江走了,轉回頭睨了易長安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開了口:“既然關大人走了,那我們還是回去用晡食吧,走吧老五,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說!”
易長安眉梢輕輕揚了揚,抬腳先走。
一回到家,易惟敦就大咧咧地往正廳裡一坐,把來意說了:“老五啊,不是我說你,你如今多少也算有些許出息了,怎麼也不跟族裡頭報一聲?
要不是前些日子我們族人過來這邊做生意,湊巧聽到你的事,你難不成還打算對族裡瞞著掖著?族裡對你多年看顧……”
易長安默不出聲地啜著茶,任易惟敦一個人說著。
易惟敦故意先拿大帽子來撲一撲人,沒想到易長安不接這一茬,頓時自說自話不下去了,躁性子一起,頓時忘記來時族長交待的什麼要委婉了,直接就把桌子狠狠一拍:
“易五,你可別忘了當初還是家裡供你吃供你穿,還供你去族學讀書的,怎麼著,你如今才掛了個芝麻大小的官兒就成白眼兒狼了?”
易長安這才放下茶盞,沉著臉盯向易惟敦:“說吧,你這一趟過來,找我這個芝麻大小的官兒有什麼事!”
她是久做刑偵的,氣勢一放出來,冰冷刺人;易惟敦不由心裡咯噔一下打了個突,想到懷裡那封族長的書信,底氣又壯了起來:
“這可不是我找你有什麼事,是我們易氏的族長找你有事!族長的信你也看了,要是你還認自己是河間易氏的族人,就該好好回報回報族裡!
滁州這破地方窮是窮了點,不過產的崖香、烏頭還有其他幾樣藥材還算過得去,你在滁州府多少也是個官兒,誰不會賣你幾分面子?
族裡說了,只要你摞句話,讓咱們也插一隻腳進去做點買賣,不用你投現銀,年底分紅就算你一成乾股……”
易長安不由冷笑。
她就想著滁州府不過一個年產糧十萬石的下府,這邊還有什麼讓易惟敦圖的,原來這廝竟然是打著崖香和烏頭的主意!
崖香產於太平縣一帶,產量本就不高,山民們採得來都是由天香閣香藥鋪子收購的,雖然價格公道,卻是獨此一家;聽說在別的幾處小香料產區也是如此,大部分都由天香閣壟斷收貨了。
天香閣是大燕有名的連鎖商號,後頭的大老闆要是腰桿子不硬,也別想著把商品鋪開,更別想著收獨貨了。
至於烏頭,因為烏頭有毒,民間小打小碎的官府不管,但凡大批次買賣,就全是官衙辦的濟藥局做主經手的了;每年光烏頭的大批買賣,不僅富了當地縣衙,更肥了從縣衙到府衙甚至燕京的不少人。
光這兩種,別人多年做的好好的,且背景深厚,易惟敦上下嘴皮子一碰,斜槓子想插一腳進來,不知道會得罪後頭多少關係。這搶人衣食,差不多是跟殺人父母一樣的深仇了,易長安自忖自己絕對沒有那個譜兒!
何況就是她能找關係通融,在其中分潤一二,就憑易惟敦這德行,也絕對不會想著讓他來做這生意!
易長安一口就回絕了:“這幾樣香藥和藥料背後牽涉何其複雜,三堂兄才說我不過是個芝麻大小的官兒,這裡頭的渾水可不是我這麼個芝麻官能淌的;三堂兄,恕我無能為力!”
易惟敦大老遠的巴巴來這一趟,自然是算過這裡頭的利潤有多大的,他在宣州河間打著這個算盤的時候,連怎麼跟族長那邊分成都討論過了,這會兒怎麼甘心被易長安這麼一兩句話就打發回去?
心中鄙夷易長安好歹當了個從六品的推官,管著一府的刑獄,卻連做點案子拿捏人都不會,易惟敦面上卻是一臉包辦的自豪,拍了拍自己胸脯:
“這個你放心,這渾水不渾水的,你也別怕,只要你把做這幾樣生意的那幾個商戶給我引見過來,再帶我去拜會拜會府衙裡幾位大人就行,剩下的樣事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會在其中周旋好!”
易長安忍不住冷笑出來:“三堂兄這是真把我當讀死書的呆子了!我把人引過來給你搭上線了,剩下的當然樣事不用操心,自有你打著我的幌子去做了!”
做成了,易惟敦樂滋滋拿了大頭走,做不成或者後頭出了事,最後還是她背鍋;易惟敦這是想把她當傻子耍呢!
誰說的讀書多的人不通經濟?他怎麼瞧著易長安這心眼子跟那藕節子似的!易惟敦沒想到易長安一語就道出了利害,賴著臉裝出一副驚訝的神情:“易五你這是說什麼,我——”
易長安卻徑直打斷了易惟敦的話:“墨竹,修竹!即刻給我把這話傳出去,要有誰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