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仔細看了鄢麗娘一眼,下巴輕點了下:“嗯,你知道就好。”轉身拿出鑰匙開了牢門,腳步輕悄地走了出去。
鄢麗娘聽著“咔嚓”落鎖的聲音,一直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有些急切地往重新戴上斗篷的陳嬤嬤那邊看來:“嬤嬤,我弟弟……”
陳嬤嬤並沒有回頭,只是仔細將斗篷往額頭處罩了罩:“你放心,等夫人找到了他,會給他一個生活無憂。”
“嬤嬤代我多謝夫人……以後我弟弟那裡,也勞嬤嬤多費心照拂一二……”
鄢麗娘低啞的聲音被陳嬤嬤拋在了身後,將手中那串鑰匙交還給女牢頭,陳嬤嬤輕輕送她點了點頭,低著頭疾步走了出去,走出獄外就腳下一拐,走進一條小衚衕裡。
小衚衕裡一直停著一輛馬車,等陳嬤嬤勾著頭上了車,車伕輕輕吆喝一聲,藉著掛在車簷下的兩盞馬燈的光亮,駕著馬車慢慢駛離了這邊。
天色太黑,無論是上車的陳嬤嬤還是駕車的車伕,都沒有注意到衚衕不遠處一家屋簷下的陰影裡還立著一個人,一直站在那裡目送著馬車離去。
直到馬車走遠了,那人才慢慢走了出來,看著馬車的方向喃喃自語:“奇怪,陳嬤嬤不是服侍在大姐身邊的陪房嗎?怎麼和她當家的這個時候出來?”
陶秀明轉頭看向剛才陳嬤嬤走出來的那條小衚衕,心裡突然湧上了一層不安,將剛才因為不小心跌了一跤而熄滅的燈籠重新點亮,大步向那條小衚衕走去。
第84章 我償她一命
易長安一早剛進衙門,就看到鬱師爺早就候在了前面,臉色有些難看:“易大人,女犯鄢麗娘昨天夜裡自縊身亡了。”
鄢麗娘死了?
易長安一怔:“自縊?”
“是,”鬱師爺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因為昨夜發現時太晚,顧大人照顧你昨天太累,就沒有去喚你過來,只把程仵作叫了過來,確認是自縊無疑。”
程仵作的驗屍水平……易長安不敢恭維,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臨睡前還想著有些疑問今天要問一問鄢麗娘,沒想到這一大早的,竟然就得到了她自縊的訊息。
易長安本能地心中生疑:“我先過去看看。”
鬱師爺連忙點頭:“好,我陪大人一起過去。”
鄢麗孃的屍體已經被移到了女牢外的一間停屍房裡,兩眼緊閉,舌頭還露出在青黑的嘴唇外面,喉頭下有一道紫紅的縊痕;她是用自己的腰帶系在牢房柵欄上自縊的,因為離地面比較近,她用的俯臥姿勢。
屍體並沒有別的異樣,除了右手食指上有一處帶血的齒痕。見易長安的目光落在那根手指上,鬱師爺低聲解釋了一句:“鄢麗娘臨死前咬破手指,在牆壁上留下了一句遺言。”
易長安仔細看了看指尖上的齒痕,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去了牢房。
牢中光線陰暗,女牢頭殷勤地提著一盞燈籠在前面帶路,易長安從她手中接過燈籠,一步踏進了鄢麗娘昨天晚上的那間牢房。
提燈高照,牆壁上那幾個血字尚帶著幾分鮮紅:“是我害死了清清,我償她一命!”字跡有幾分凌亂,寫到末了已經血跡乾涸。
易長安昨天在鄢麗娘外面住的宅子裡搜查時,看到過她的筆跡,牆上的字大眼看去,應該就是她的親筆;只是鄢麗娘留下的這句話……
易長安轉身看向女牢頭:“昨天夜裡鄢麗娘入獄後,可曾有人來探過監?”
女牢頭將頭搖得拔浪鼓一般:“易大人千萬別跟小人開玩笑,鄢氏是死刑囚犯,按律是不準探視的,別說昨天晚上並沒有人進來過,就是有小人也不敢放人進來啊!”
易長安深看了女牢頭一眼,輕輕“嗯”了一聲,轉身出了牢房。
鄢麗娘應該是自縊而死,可是昨天晚上一定有人進來過,給她說了些什麼,或許那人就指使鄢麗娘殺害清清的幕後之人?不然為什麼鄢麗娘在臨死前還要想著把這罪責牢牢攬在自己身上?
“是我害死了清清,我償她一命!”這句話在易長安眼中看來,並不單純是一句懺悔,而是……另有文章!
鬱師爺昨天夜裡就已經去了鄢麗娘自殺現場了,那裡無論氣味還是當時看到的情形,都讓他心裡不舒服,因此易長安進去的時候他並沒有再跟進去。
見易長安出來了,鬱師爺迎上前兩步:“易大人,鄢麗娘是否真是自縊?”
易長安點了點頭:“雖然還有些有疑惑的地方,不過鄢麗娘應該是自縊無疑。”
鬱師爺輕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