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安不由一下子愣住了。她是真不瞭解中醫,不知道醫術不錯的大夫光靠把脈就能辨別人的性別,薛之煥可是太醫院的院判,何止醫術不錯,只怕一上手,自己立馬就得露了餡。
陳嶽又把劉繼的身份點明給易長安知曉:“那位劉公公,叫劉繼,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大太監,跟上回那位司禮監大太監一樣陸詠一樣,也是皇上第一心腹之人。”
第296章 開心
等聽完陳嶽解釋的第二句,易長安頓時一陣後怕;難怪剛才陳嶽一聽到薛之煥要給她診脈,勉力也要支使她走開。
她剛才只是聽到田勝稱呼劉公公,所以跟著這麼稱呼的,並不知道這位劉公公竟然是隨侍在燕皇左右的,如果她在薛之煥跟前露了餡,只怕立即就會被燕皇知道……
易長安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當初莫離說什麼他們神醫谷有規定,由他們診治的病人以後再患病,只能由他們診治,不得假手他人。
之前她因為辦案勞累暈倒,是莫離給她把的脈、開的藥,只怕那時小莫就知道她是女子了吧?不好點破又怕別人發現她的端倪,所以特意給她說了那樣的話。
而自己才來燕京的時候,為了整治那個張吏目,也假裝中毒請過大夫。不過那時自己為了騙過大夫,在腋下夾了一柄木梳,也改變了脈搏,加上當時她又口吐白沫地表演了一番,那臨時就近請來的大夫只怕急切下被她混了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好險哪!以後她堅決不亂看大夫了!
陳嶽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一時有些口乾,不由舔了舔唇。易長安連忙走過去,倒了半杯溫水,半扶了他起來喝了,又小心地服侍他躺下,這才在床沿邊坐了下來:“別想著就這麼岔開事情。我問你,今天的事,是不是你早就料到的?”
她又不是傻的,先前一時沒想到,被陳嶽支開後腦子一冷靜下來,立時就感覺到了不對。
陳嶽才看到她的那一瞬,斜巷子裡的瘋牛並沒有出現,可是陳嶽卻是一臉焦急擔心,而瘋牛陡然衝過來撞壞馬車之後,陳嶽一門心思護著她,外面田勝幾人的反應也非常迅速,在那種混亂場面中扛住了大部分刺客,不然跟她一起被困在爛車廂裡的陳嶽只怕受傷還會更重……
所以易長安有些猜測,等劉繼一走,就忍不住跑回來問陳嶽。
陳嶽卻蒼白著臉打了個哈哈:“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事誰能預料得到——”
易長安眼眶卻一下子又紅了。
陳嶽向來是一個謀定而後動的性子,今天的事,想來是他早就有了佈置,只等著捉賊拿贓了,偏偏自己因為擔心昨天夜裡的後續,一大早忍不住過來找他!
上次被壽王追殺的時候也是,如果不是為了護著她,憑陳嶽的功夫,早就可以儘快逃走,他卻把自己藏了起來,故意把追兵引了過去……
易長安猛地將頭扭了過去,一滴眼淚卻斜斜滴落在衣袍上,將本來沾了血跡已經乾涸的那處衣袍重新潤溼了一小團。
陳嶽顧不得傷口,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長安——”
易長安別開臉,甕著鼻子有些悶悶的:“我覺得自己挺沒用的,每次都會拖你的後腿……”
就像這次,如果不是她的意外出現,陳嶽哪裡會因為想護她而被困在被撞壞的車廂裡,生生受了這麼些傷?
“長安,”陳嶽的聲音低沉微啞,卻帶著述說不盡的情愫,“誰說你沒用?要是你沒用,我怎麼能順著那麼朵小小的梅花摸到文廷緒那裡?要是你沒用,我連那個趙氏手上的什麼蔻丹塗不塗的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佈下那個局去釣大魚?要是你沒用……”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陳嶽的聲音更加喑啞起來。易長安連忙迴轉身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薛院判都說了你要好好休養——”
陳嶽住了口,靜靜看著易長安有些紅腫的眼眶,嘴唇慢慢翹了起來;伸手輕輕取下易長安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突然低低開了口:“長安,看到你會為我哭,我很開心。你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身上的傷養養就沒事的。”
易長安是如此出色,一直以來,陳嶽私心裡總是有一層擔心,擔心燕恆,擔心莫離,甚至就連跟在易長安身邊做事的那個方未,他都不得不努力隱忍著自己的一絲敵意。
而這一刻,像是有什麼在他心裡慢慢生了根,根系細細密密,如繩如網,將他的一顆心牢牢罩住系穩,讓他一片安寧……
易長安心中驀然痠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