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縣令卻巧立名目,欺壓百姓!前倨後恭,讓萬民誤解陛下愛民之心,災民水深火熱卻難以自救,這等人也能任一方縣令,簡直叫人脊骨發寒!”
林行遠:“你有證據嗎?他會信你?”
方拭非說:“王長史曾為度支郎中,司掌天下租賦,自然對財政頗為了解。免田賦,賑災糧,三年已過,風調雨順,米價卻始終高漲十倍不降,這就是最大的證據。”
方拭非頓了下,繼續說到:“朝廷運送來的賑災糧根本就沒多少到百姓的手上。按理,縣衙本該以常平倉的大米調低米價,可本地縣令,卻同城中米商私相授受,中飽私囊。常平倉空了大半,都是他私下售賣給富商。這早已不是天災,這是人禍!”
林行遠是從上郡一路過來的,未經歷過江南的災情,但也有所耳聞。
京師河道被官家佔用不得開放,所有從船上運過來的都是高價米。旱情出現後,洪州刺史不開城門,嚴查災民,不予接濟,致使城門餓死者無數。
這倒不能說錯,若是災民大量湧進,原本存糧就不多的普通縣城,也會受其牽連,只怕洪州會更亂。
只是有走投無路的災民,前去劫持官船,被白刃生生斬殺。
水東縣這一帶還算好,原先地方富庶,各家各戶皆有餘糧,可不曾想,也是這番悽慘。
林行遠嘆道:“不是我奚落你,你未免太天真。官字兩張口,上下通吃,沆瀣一氣。你同他講情義,沒用的。唯有財錦動人心。何況,你確定換了一個人,就能比他好了嗎?天下人皆是大同小異,唯有利益不同而已。”
方拭非說:“我自然知道。”
林行遠怕她不知道,是自作聰明,提醒到:“你問過你師父了嗎?他同意?長史一職並無實權。你不能光看品階大小,他管不了水東縣。”
方拭非說:“王長東是被貶職了,可他姓王。他叔父是朝中三品大臣,他姑母是後宮陛下寵妃,他在戶部有同僚好友無數,京中的關係比何縣令穩固多,別說他現在還是一名五品官員,就算他只是一介布衣,憑何洺的風格,人來了也得尊尊敬敬地供著。何況——”
方拭非轉過頭,看著他道:“江南貪腐早已深入骨髓,陛下定然知情,只是無從下手。如今這就是他立功的機會。整個江南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若是他能處理好水東縣的事情,虛職就可以變成實職,再過個兩年,讓他叔父替他求情,調回京城也不是難事,甚至還可能官升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