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冷!
雙手雙手似乎要痙攣了一般微微發麻,她忍著不適遊向岸去。
天色還未完全暗下,能看見前方有一塊光禿禿的大石,她尋思著,可以在那兒晾個衣服,旁邊生個火等等。
既來之則安之。
楚璃剛游到岸邊,正想爬上去,忽聽一個“啪”的清音。
隨後一道火花忽閃!
有人在用打火石!
她屏息看去,本是肅然的面龐漸漸釋然,悠閒地趴在岸邊的石頭上,神態像一條優雅慵懶的魚。
“縣誌上說,一百多年前有一對男女在此失足,後因二人結為連理,故而此谷得名為合歡谷,我楚璃何德何能,居然也能有此際遇,不僅大難不死,還得了個美男作伴。”
打火的男人默不作聲,等火星落在絨枝上,漸漸燃起一小團火苗,他細心地引火,把柴枝由小及大逐次點燃。
火光映出男人刀削般峻冷無倫的臉,長劍眉、幽深目、緊抿的毫無溫度的唇,皆比這隆冬的水潭還要冰冷。
一身上好細葛布,左手肘部有一塊像是抓破的口子。
楚璃想想便笑了,當她見到這布頭,想到鰲山中的第三方或許是朝廷人馬,那時雖不敢斷定人馬是哪派,卻也能猜出個一二,讓她下定論的,是那箭。
那是軍箭,箭身上刻了一個“李”字。
南部軍區駐軍首領,將軍李思年,是上官燁的忠實擁護者。
聯絡到睿夫人生前可能做出的安排,不難猜出李思年來到此地的目前,那便是接應上官燁,以圖後算。
真想不到,上官燁本尊已然來到。
更想不到,她與上官燁的再次相見,會在寓意著劫後餘生和天賜良緣的合歡谷。
等火堆著起,上官燁才將寒目投向楚璃。
“你是打算,在水裡冷死為止?”
開口就死不死的,他是有多恨她?楚璃心中怨念巨深,替自已默哀了片刻。
今晚,怕不會好過了。
要說不怕,怎麼可能?上官燁在武力值、智慧與勢力三方面,無不是強勢的王者,她在上官燁手裡便如同那生病的弱雞,還不是由著他揉圓壓扁?
上官燁見她不動,霍然起身,不說他要做什麼,但身上那股氣勢分明在昭示著王怒,不可恕。
“等等!”楚璃見他已不復前些時日的病弱模樣,想必身上的餘毒已清,那武力,絕對碾壓三個她。
這種情況下她能如何,當然投降示弱,以示自已毫無攻擊性了。
“你別過來,我自已上岸。”楚璃閉上眼睛祈禱兩句,稟著伸頭一刀縮頭兩刀的宗旨,果斷伸頭挨刀。
冬衣吸飽寒水,撐起來尤其地重,楚璃上岸後左右瞧瞧,本想找個可以遮擋的地方將溼衣脫下,可她瞧來瞧去,附近唯有上官燁這一件遮擋物了。
上官燁身上的威凜,使她與這個夜更加寒冷。
他走了過來。
她覺得,自已大約要“不得好死”了。
正文 158:不給飯吃還想吃我?
若單純是囚禁他的事也倒好說,她誠懇補救,連人帶命一併交出,多睡在一起“溝通”一番感情,吹吹枕頭風,沒準還有餘地。
但睿夫人的去世在上官燁心裡留下的傷太重,傾盡天下,也無法彌補。
“你怕什麼,天底下,還有你怕的東西?”上官燁緊逼而至,步步生寒,“你不是無法無天,要將這天下從我手上奪去麼,可即便我拱手讓你,你確定就一定拿得去?”
徹骨的冷讓她的身子瑟瑟發抖,她瑟縮著回頭瞧瞧身後,冰寒水潭。
回身再看向上官燁,見他比萬年不化的雪山,還要森寒。
“你停下來,我跟你說我在怕什麼。”楚璃已經退至邊緣,再過半步便要重新墜潭。
“是麼,”他停在楚璃身前三步處,凜然而望,“你不是怕這大陳隨了上官家的姓麼,你不是一直懷疑我會做亂臣賊子麼?”
他口吻愈重,眼神愈厲,一字一字恨不得要扎進她的心窩,戳得越痛越好!
僅剩的三步距離也要被他壓榨。
他再次近前,逼得她退無可退,無路可退!
淡淡地道:“楚璃,從今往後你大可不必擔心了。”
“是啊,”楚璃笑道,“因為你已經決定,要做一個亂臣賊子了。”
寒色在上官燁臉上越漸濃烈,冷笑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