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能與他結成連理終成眷侶,但只要他活著,那麼,也是好的。
他從出生至今,被寒症所苦,想必沒有真正地過過身體康泰的日子,只要再無寒症,他以後便會如尋常人一樣,不必在大熱天裹著披風,不必一身冰寒如置冰窟。
他會如她哥哥一樣,想走多遠的路就走多遠的路,不必身體受不住吃不消,可以活得肆意些。
一生還有那麼長,死了便塵土皆歸,什麼都沒有了,活著,可以有萬般活法。
沒有她,希望他也能活得更好。
雲遲看著花顏,見她臉色沉靜,神色卻飄忽,知道她想到了蘇子斬,他臉色沉暗地轉過身,走了出去。
花顏見他出去,身子軟軟地沒有力氣地又躺回了床上,重新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雲遲又走了回來,看著她,低沉溫涼地說,“難受得很?”
花顏睜開眼睛,看著他,她與他,到底誰更難受?不見得誰比誰更好過,她搖搖頭,輕聲說,“我餓了,再餓下去,胃就要痙攣了。”
雲遲面色稍霽,“我已經吩咐人去準備飯菜了,稍後就好,你剛醒來,不能吃太硬的東西,要熬些清粥,做幾樣小菜。否則,會吃壞胃口了。”
花顏點頭,對他問,“你呢?餓不餓?”
雲遲垂下眼睫,緩緩地坐下身,淡淡地說,“這些日子,我不知道什麼叫餓,如今聽你說餓,確實有些。”
花顏輕聲說,“那就一起吃吧!讓廚房多做些。”
“嗯。”雲遲身子半仰著躺下,如玉的手抓過她的手,輕輕地揉弄了兩下,對外面吩咐,“小忠子,讓廚房多做些。”
“是,殿下。”小忠子聲音帶著幾分歡喜,連忙去了。
花顏感覺她的手落在雲遲的手裡,綿軟的手骨因為他輕輕揉弄,似有了些力氣,舒服了些,她低聲問,“陪我闖進蠱王宮的人呢?你將他們弄去了哪裡?”
雲遲淡聲道,“關進了天牢裡。”
花顏就知道他那一日不會將安十七等人放走,不知道安十六如今是否知曉了,她低聲說,“將他們放了吧!讓他們帶著蠱王回去,我也讓他們帶話回去,否則西南局勢嚴峻,你要處理的事情極多,免得他們找上門來,引起沒必要的麻煩。”
雲遲偏頭看著她,“你這是在為我著想?”
花顏靜了一下,說,“答應做你的太子妃,我還是不想早早守寡,免得你如今因救我累廢成了這副樣子,再因為我引出的麻煩更累一場,還要處理西南緊張的局勢,折騰久了,落下病根,對我來說總不是好事兒。”
雲遲難得地扯了一下嘴角,眼底的灰濛之色似破碎出了一絲光,他清清淡淡地笑,“你這話雖然聽起來不好聽,但還是令我心裡愉悅,我就當你是關心我了。”話落,對她說,“明日我讓他們來見你。”
花顏也笑了一下,點點頭。
不多時,小忠子帶著人端來個大托盤,裡面放著兩碗清粥和幾碟小菜。
花顏覺得聞著就極香極有胃口,她支撐著什麼要坐起,雲遲卻先一步將她扶了起來,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著去了桌前。
小忠子一見,笑得見眉毛不見眼睛。
花顏不再抗拒,軟軟地靠在雲遲的懷裡,伸手去拿勺子,發現手還是很軟,竟然連小小的瓷勺都拿不起來,她還沒露出氣餒的表情,雲遲便拿起了勺子,輕輕攪拌了清粥,微微地涼了一下,放在她唇邊。
花顏張口吞下。
小忠子悄悄地歡喜地笑著退了下去。
雲遲一勺清粥配著一口青菜,喂花顏吃下一碗清粥後,對她說,“你剛醒來,就吃這麼多吧!明日清早可以多吃些。”
花顏點點頭,對他說,“你快把我放下,趕緊吃吧!都涼了!”
雲遲不答,便那樣抱著她,徑自舀了清粥配著青菜慢慢地吃著。
花顏靠在他懷裡安靜乖覺地看著他,以前,她十分地抗拒他,除了太子的身份,還有他這個人。她總覺得,他這樣的人,生來就站得太高了,居於雲端,俯瞰眾生。而她,生來就不金貴,臨安花家隱世累世千年,她也被養成了喜歡塵世裡摸爬滾打的普通人,市井有千奇百態,有眾生百味,十丈軟紅裡有數不盡的林林總總,都是她喜歡的。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過另外的一中生活,金馬玉堂,非山珍海味不吃,非金磚不踩,被人每日規矩地見禮問安,出入僕從成群,前呼後擁。
哪怕懿旨賜婚,一年多以來,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