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花顏身上,腳步也頓了一下,快步隨著花灼走了過去。
天不絕聽到動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了幾人一眼,沒說話。
“妹妹!”花灼喊了一聲,伸手去把她的脈,所謂久病成醫,他也會些醫術醫理,剛碰觸到花顏脈搏,面色頓時大變,轉頭看向天不絕,“你這個神醫在她身邊,怎麼能讓她傷成這樣?”
天不絕滿臉鬱結地說,“你以為稱呼我神醫,我還真成神了不成?我也沒料到這個小丫頭子脆弱成這樣,只拿出了半卷畫卷,還什麼都沒對我說,便受不住地發作了癔症,既已發作,我一時間哪裡還能阻止得了?”話落,不客氣地說,“幸好我及時敲暈了她,否則她發作得這般兇猛,如今早去閻王殿了,你來質問我,有本事自己治啊。”
花灼一噎,臉色端凝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你也沒有辦法了?”
“醫者醫病不醫心,她是心病。”天不絕沒好氣地說,“生而帶來的心結,如此之大,我一個侍弄藥材的人,如何會解?解了表,也解不了裡。”
花灼抿唇,“就沒有辦法了?”
天不絕冷哼一聲,“指著我開藥方,我是能治得了她因嘔心頭血而傷的五臟六腑,但是治不了她的心,也是枉然。她如今的地步,基本就是藥石無醫。”
蘇子斬聞言也白了臉,立即說,“我的寒症,你都能治了,她的癔症,你也是能行的。”
天不絕聞言看向蘇子斬,“小子,你知道她的癔症是什麼嗎?你若是知道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話落,他將手中的半卷畫卷扔給他,“你自己看吧,你可識得這個人?”
蘇子斬伸手接過畫卷,開啟,只見畫了半個人像,作畫的人功底十分高絕,雖然只半個,運筆惟妙,他拿著畫卷看了一會兒,搖頭,“我似乎沒見過這個人。”
天不絕哼道,“想必你武威侯府沒收錄他的畫卷,不過想想也是,你武威侯府也算是皇親國戚,怎麼會收錄前朝末代皇帝的畫卷?”
蘇子斬一怔,再看向這半截畫卷,原來是前朝末代皇帝?他自然是知道四百年前的末代皇帝的,可是為何是半截未完成的畫卷?他疑惑地看著天不絕。
天不絕一指花灼,“讓他說,他的妹妹,自小一起長大,一定清楚得很。”
花灼看了蘇子斬一眼,慢慢地坐在了花顏躺著的軟榻旁,將他所知道的花顏的事兒,緩緩說了。
蘇子斬越聽越驚異,他素來自詡定力不錯,但也沒料到在花顏的身上,藏了這麼大的一樁不可思議的秘密,讓他聽了,都覺得匪夷所思,震驚不已。
她不惜弄得自己名聲不堪也要退了個太子云遲的婚事兒,原來,更大的內情,便在這裡。
四百年前,懷玉帝以一杯毒酒,託付江山給太祖皇帝,拱手山河,然後赴了黃泉。他的皇后淑靜,也飲了毒酒,隨他而去。
時間即便過了四百年,天下改朝換代,南楚已四百年曆史,但是前朝的史書和典籍以及前朝陵寢,依舊被儲存得完好,太祖爺感念懷玉帝風采,未銷燬一絲一毫前朝留下的東西,更是懷念淑靜皇后成傷,終身未立後,未留子嗣。
世人都贊四百年前的末代帝后可歌可泣,可是有誰知道,原來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事兒。
原來淑靜皇后出身花家,是花家的花靜,為了懷玉帝,自逐家門,進了東宮做了太子妃,後來隨他承接帝位,做了皇后。
原來天下各地烽煙戰亂起,太祖爺兵馬到了臨安,淑靜皇后眼看後梁迴天無力,書信了臨安花家族長,為保臨安一族免於覆滅傷亡,開啟了臨安大門,放太祖爺兵馬通關,使得太祖爺先天下其它諸侯一步,兵臨帝京城下,接手了懷玉帝手中的後梁江山。
原來,懷玉帝自備了自己的毒酒,丟下了淑靜皇后,赴了黃泉。
淑靜皇后哪怕飲毒酒追隨而去,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沒找到懷玉帝,睜開眼睛時發現,原來已經是四百年後的南楚天下。
這成了她生而帶來的癥結,解不開的死結。
蘇子斬看著花顏,她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似乎就要這樣長睡不醒。他想起了他初見她,她坐在賭桌前,在見到他後,迴轉身,揚著臉淺笑嫣然地對他說,“慕名而來,驚動了子斬公子,榮幸了!”
他又想起,他帶了一罈醉紅顏闖入東宮,看到了站在鳳凰木下的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答應帶她出了東宮,心血來潮地以自己不堪重負的身體與雲遲做對,帶她去半壁山喝酒,沒想到她因葵水忘帶布包而揹著她也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