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後,皇帝身邊的王公公前來傳話,說皇上請太子殿下過去一趟。
雲遲理了理袍袖,點點頭,去了皇帝的寢宮帝正殿。
入得內殿,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皇帝躺在龍床上,背後靠了一個明黃的大靠枕,在閉目養神,聽得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看著雲遲。
殿內光線明亮,雲遲一身青色錦繡袍服,緩步走來,身形修長挺拔,端的是如九天流瀉下的清風白雲,日華月朗。
皇帝看著他,眼底飄忽起來。
雲遲來到近前,拱手見禮,“父皇,您喊兒臣來,有事?”
皇帝眸光頓了片刻,漸漸清明,點點頭,對他說,“朕聽聞前日臨安花家的小女兒入京了,昨日去了順方賭坊,大殺四方,賭技冠絕天下,連九大賭神都贏了,可有此事?”
雲遲不意外皇帝已然知曉了此事,點點頭,“是有此事。”
皇帝盯著他問,“今日御史臺可彈劾了此事?”
雲遲搖頭,“兒臣昨日給御史臺諸位大人送了口信,故無人彈劾。”
皇帝聞言,一拍明黃的被褥,怒道,“你一句話,就讓御史臺壓下了此事?壓得下御史臺,壓得下朝堂百官微詞,難道也能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
雲遲不緊不慢地道,“兒臣不需要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只需要文武百官閉嘴就是。”
皇帝聞言更是勃然大怒,“你一手操控文武百官容易,但你可知道,這天下多少人自此會說我皇家竟然要娶這般媳婦兒入門為太子妃?混跡於市井,學旁門左道,不顧禮數閨儀,沒有半分賢良淑德,將來,如何母儀天下做天下女子典範?”
雲遲閒閒一笑,平和溫涼地看著皇帝,“母后是名門閨秀,懂禮儀,守閨訓,賢良淑德,溫婉端方,實乃母儀天下的典範。可是那又如何?放入這皇宮深院,宮牆碧瓦里,被人稱讚不假,但這個典範還不是早早就零落塵埃了?她典範了天下多久?父皇覺得,兒臣再娶個如母后一樣的女子,來步母后和父皇的後塵嗎?”
皇帝聞言臉色鐵青,眼底盡是怒意的風暴席捲,抬起手指著雲遲,半晌,怒道,“你……你竟然妄言朕與你母后……你個不孝子!”
雲遲笑了笑,“父皇,多少年了,您走不出,饒不過自己,放不下心結。如今,還想讓兒臣也如您一樣嗎?恕兒臣做不到!臨安花顏既已被我選中,她便是我的太子妃,斷不容更改,父皇也一樣。”
皇帝手指氣得哆嗦起來,面色顫動,半晌,怒喝,“你……給朕滾!”
雲遲拱手,“兒臣告退,父皇仔細身子。”說完,轉身出了帝正殿。
背後,皇帝大口喘著粗氣的聲音隨著他漸走漸遠的腳步聲而再不可聞。
花顏睡醒一覺,已然天色不早。
武威侯府的人奉了蘇子斬昨日的吩咐,前來東宮給花顏送酒。福管家見到那人抱著一罈醉紅顏,心下驚了又驚,想推脫,但覺得這事兒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畢竟是子斬公子送來東宮的東西,雖然是給太子妃的,但也不能輕易地推了。
他掙扎了半響,還是帶著送酒那人來了西苑。
花顏正在用早膳。
福管帶著人走來,在堂屋門口稟道,“太子妃,武威侯府的子斬公子派人給您送來一罈好酒,囑咐說定要讓送酒之人當面交給您,老奴便領著人過來了。您看?”
花顏一怔,蘇子斬給她送酒?
秋月聞言快步走出裡屋,向屋簷下看了一眼,跟在福管家身後的小廝面板黝黑,不大起眼,懷中抱了一個酒罈,雖隔著遠,但隱約聞到濃濃酒香。她瞅了一眼,又走回裡屋,對花顏點頭,“奴婢聞著,是極好的酒,但不知是什麼酒,總之還未開壇,隔得老遠,就聞著極香。”
花顏從窗前探頭向外看了一眼,也看到了那小廝和他懷中的酒,笑著對外問,“子斬公子可有什麼話?”
那小廝聽得清楚,在屋外答,“公子未曾說什麼,只說讓小人將酒送來當面給太子妃。”
花顏揚眉,問,“酒名叫什麼?”
那小廝回道,“醉紅顏!”
醉紅顏?花顏眉目微動,凝了片刻,淺淺一笑,點頭,轉向一旁,“秋月,去將酒接過來。”話落,又對外道,“替我多謝你家公子了,就說酒我收下了。”
秋月應聲走到外面,接過了小廝懷中的酒,離得近了,酒香更濃,她忍不住脫口道,“真是好酒!”
小廝抬眼瞅了秋月一眼,對裡面拱手,“太子妃再無吩咐,小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