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道:“快走!”
夜已經很深,秦時也捨不得她再熬下去,便飛快地俯身親了親她的眉心,丟下一句“萬事有我”便從窗戶裡躍了出去。
阿濃心中五味雜陳,想笑,又覺得難過,最終只能努力壓下心頭萬種思緒,轉而應對玉竹去了。
***
頭天晚上睡得晚,第二天阿濃便起得遲了些,洗漱完畢又吃了早飯之後,她便準備去給安王妃請安,順便與她正式告辭。誰想剛要出門,突然有丫鬟匆匆來報,說是秋掌櫃之子秋子元與另一個大管事吳川求見。
阿濃也正好想問問出發去蜀中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便使人將他們請了進來,誰想那二人一見到她便伏地大哭,說是徽香樓的庫房昨夜起火了,他們這些天收拾好的準備給阿濃帶走的銀錢財物以及所有賬本地契之類的東西也都付之一炬了!
徽香樓是一家外表看著普通,實則安置了阿濃在安州所有資產的酒樓,裡頭放著阿濃名下各個鋪子的賬冊,流動資金及房契地契之類最為重要的東西,這麼多年來一直由秋善和吳川共同看管打理。
若換做平時便罷了,這些東西雖重要,可被燒燬也只是一時的傷筋動骨,畢竟鋪子莊子都還在,銀子早晚能賺回來,地契房契也能補辦回來。可因阿濃即將離開安州,秋善幾人這幾天一直幫著她把財產變現,那些賺錢的鋪子能轉賣的都已經賣出去,只剩下了一些莊子之類沒有太多收益的產業還放著,等著往後再慢慢遷動。是以昨夜這一把火,相當於是把阿濃在安州的產業統統燒了個八成乾淨。
這些都是孃親過世前為她留下的,阿濃當即如遭雷劈,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方才勉強冷靜下來,問道:“為……為什麼會突然起火?”
徽香樓在這裡發展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事,為什麼偏偏在她臨走之際出了問題?
暗暗和吳川對視了一眼,秋子元重重磕了個頭,痛哭道:“不知是哪裡來的歹人,小的已經報官,官爺已經接下案子在查了!”
阿濃第一個反應便是韓芊芊,可轉念一想又否定了,燒她的嫁妝與留她下來並無牽扯,何況她之前的計劃剛剛敗露,正是遭人懷疑的時候,這時再輕舉妄動,未免太過愚蠢了些。那麼,是誰動了她的嫁妝?
阿濃並不看重錢財,只是這些東西是她孃親留給她的最後念想,一朝被人毀去,便有種母親徹底從自己的世界離開的感覺。這被人算計險些失了清白都沒有太大反應的少女終於眼圈發紅,露出了冷厲的眼神。她死死地咬著唇忍下了淚意,飛快地出了芳華院往主院跑去。
她一定要抓到那個縱火之人!
阿濃心緒不寧,行至住院門口方才勉強鎮定下來,只是不知為何,這一靜下來,她的心卻方才還要不安,眼皮也不停地跳了起來,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她突然莫名地有些不敢往屋裡走,可丫鬟們已經出來相迎,她深吸了口氣,到底是抬腳走了進去。
對上屋裡安王妃異常憐惜的目光那一瞬間,阿濃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下“咯噔”作響的聲音,她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下意識就要往外退去。
“阿濃……”看著神色蒼白,眼神惶恐的少女,安王妃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但此事是瞞不住她的,遂這中年婦人一狠心,還是當機立斷說了出來,“剛剛得到的訊息,皇后娘娘……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v⊙)
☆、第54章
第54章
阿濃是被凍醒的。
她裹著厚厚的狐裘,蓋著厚厚的被子,可還是覺得如置冰窖,全身又冷又疼。
這冷意像是從地底下來的,一絲一絲穿透厚厚的棉被衣料,貼著她的骨子縫鑽了她的身子,然後如同鋒利的刀片一般不緊不慢地切割著她的血肉。
但她沒有叫也沒有哭,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的紗賬,任由破碎而絕望的剪影在腦中四處亂竄。
安王妃說文皇后是哀痛過度而亡的。
叛軍南下速度太快,短短時間裡又拿下了一州,可蜀中那幾位皇子卻還只知道互相踩踏,彼此鬥爭。前些時候太子被暗算,不得不臨危受命奔赴戰場,誰想這一去就沒有回來……
聽說是死於萬箭穿心。
文皇后本就在這一路逃亡中受了累,身子有些不好,等太子戰死的噩耗傳來,當日便倒下了。她膝下只有太子一個兒子,太子一死,她的精氣神也徹底散了,在床上躺了幾日之後,到底還是於昨日下午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