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謝雲邵也不客氣,可以說是相當不客氣,他搬了個凳子放到季黎對面,乖乖巧巧地坐下,手肘放在窗沿上,手掌託著腮,一雙眼睛控制不住地往季黎身上看。她的身上有著上位者浸潤出來的威儀,再加上那一身玄袍玉冠,讓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的威勢,但當你剝開那一層氣勢凜凜地攝人威嚴,你便能瞧見那張精緻清冷的臉,眉眼雋雅,般般入畫。
謝雲邵呆呆地看著,心頭熱流劃過,真好看,真漂亮。
他這般想著,竟是心神不受控制地說出了聲來,季黎正在翻書的手微頓,修長白皙的手指劃過書面,總算是輕輕地將書合上放在了矮凳上,她站起身,窗外吹來的風捲起了她的衣角,她不慌不忙地抬手壓了壓,眉頭舒展低眸看著他,唇角微勾,心情頗好:“謝謝你的誇獎。”
聲音泠泠入耳,謝雲邵驚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連帶著擋住了自己的臉,心虛地偷瞄著季黎,恰巧與那深暗的目光的對上,整個心似乎都顫了顫。
對著這樣的目光,謝雲邵不由想起那個夢,一身紅裝芳非嫵媚,好看的不得了,當然那個時候他壓根兒就沒有心思欣賞就對了,現下回想起來卻覺心神搖曳。
“不、不客氣。”
季黎輕笑一聲走至垂簾後的床榻,她半躺在上面:“尚早,本官打算小憩片刻,你自便。”說完也不待謝雲邵回答便兀自閉上眼睛。
謝雲邵本想回答個好,最終只能憋在嘴裡吐不出去。
房間內沒有其他人,爾宜在他進來後便出去了,整個房間安靜的不像話,只除了下面街道上傳來的雜音,他輕手輕腳地關好窗戶,磨磨蹭蹭地走到垂簾邊,一雙眼睛直直看著裡面。
寧世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明情緒來,他摸了摸心口,又摸了摸自己額頭,完了完了,他一定是生了重病,這般想著,寧世子心一沉,滿臉嚴肅。
思索半晌無果,他搬了凳子坐在垂簾外,撐著腦袋發呆。
季黎只閉著眼歇息了半個時辰,房門吱呀的聲音傳來,她睜開雙眸起身揉了揉眉心這才看向進門的爾宜。
爾宜快步走了進來,很明顯有事稟報,大人兩個字尚未叫出口,就見季黎抬手製止了她,聲音壓得很低:“噓,這邊說。”輕輕掀起珠簾,又輕手輕腳的放下,爾宜驚訝地看著她,這才注意到坐在珠簾邊紅柱旁已然入睡的謝雲邵,季黎已經走至了窗前,爾宜眼中蓄滿驚色,半是驚歎半是稀奇地打量了謝雲邵許久方才放輕了腳步去了季黎身邊。
“何事?”
爾宜壓低了聲音:“大人,於亭松於公子在攬花苑。”
“大白天的去花樓?”對於於亭松,季黎的印象只堪堪停留在謝雲邵狐朋狗友這個定位上,其餘的也沒有多加關注,初初聽聞他大白天的去花樓,冷不丁的還有些詫異。
爾宜低低笑了一聲:“大人有所不知,人家花樓白日也是有營業的,只不過晚上人更多罷了。”
季黎對於花樓什麼的沒什麼興趣,將窗戶半推開轉移了話題:“安宛秋呢?”
“在雅間休息。”用了飯之後,她嫌人礙事就打發出去了。
“讓她領人去花街查詢於亭松的蹤跡。”季黎手搭在床沿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木面兒,窗外的風叫她徹底沒了睡意,腦子裡一片明晰。
爾宜啊了一聲,她與季黎說是上下級關係實則可稱姐妹,兩人之間沒什麼過多的拘束,無論是什麼話皆是敞開了說,她心中不解自然直接問了出來:“可是大人,咱們已經知曉了於亭松的蹤跡啊,他現在就在攬花苑頭牌紫菀的房間裡。”何必再多此一舉浪費時間叫安宛秋再去找呢?
季黎眉眼微動,深如碧譚:“本官對那位春玉樓初來的美人兒很是好奇。”
這話說的不明不白,但是淺淺一點,爾宜便明白了,她哦了一聲,糾結道:“大人是懷疑,她是高昌派來的……美人兒?”
“不,我懷疑,她是高昌第一訓練營的冰楓。”季黎輕哼了一聲,她想起往昔那位死在她手上的冰蜘蛛,內心湧起一股興味來,手指摩挲,這個冰楓……不知道是不是一如冰蜘蛛般無趣呢?
爾宜瞧著季黎的神態便知曉她對那冰楓有很大的興趣,輕笑道:“大人,冰楓說不定比冰蜘蛛更加沒有意思呢。”
季黎也微微笑了笑:“是嗎?”
“蜘蛛?哪裡有蜘蛛?”睡的迷迷糊糊的謝雲邵猛地睜開了眼睛,刷的站起身抬腳站在了先時他坐著的圓凳上,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