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著她,她扯了扯嘴角,輕呵了一聲,她的聲音突然輕柔的不像話起來:“師姐為了什麼我就是為了什麼啊,師姐為什麼久駐朝堂,為什麼心繫天下,為什麼日夜操勞,疲憊不休,我……就是為了什麼啊。”
季安歌呆呆地看著她,她為了什麼?她季安歌為了什麼把這大靖天下日日夜夜放在心上,為了什麼?是真的因為心繫天下蒼生嗎?是真的因為有一顆關愛百姓之心?
不……不是的。
她最喜逍遙自在,最厭繁文拘束,她好自由好玩樂,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心繫天下之人,不是的,她季安歌本質上就是個自私的人,沒那麼高尚,沒那麼偉岸。
她從江湖道朝堂,為的僅僅是對那個人的承諾而已,僅此而已,所以她才會在黎黎初初可獨擋一面的時候便直接隱退,她從來都不喜歡官場,不喜歡……
季安歌恍恍惚惚地看著眼前的鐘越泠:“因為……齊……則”齊則,齊則,那個拉著的手讓她等他回來的齊則。
“師姐,時辰不早了,你好好想想吧,這麼多年我已經等不及了。”她等不及讓那些人償命了。鍾越泠冷笑不已:“他們不是喜歡玩兒陰的嗎?那咱們就好好地陪他們玩兒,師姐以為呢?”
季安歌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的臉上早就沒了懶散的模樣,愣愣地看著鍾越泠,一時之間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以大靖現在的情況,缺乏優秀將領,如果真的直接跟高昌槓上,結果如何師姐怕是知道的。”鍾越泠雙手撐在桌子上,往前探著身子,她湊到季安歌面前,那周身縈繞的藥香味兒使季安歌瞬地警醒了過來:“師姐,咱們師姐妹難得目標一致,不如……就好好玩玩兒吧。”
季安歌眼瞼低垂:“這事兒你應該去找我徒弟,現在,她才是大靖的掌權人,不是我。”
“我當然會去找她,但那是以後的事兒,師姐,你不恨嗎?你不怨嗎?”鍾越泠面色冷漠,她都恨不得弄死那些人,師姐怕是恨不得啖氣肉飲其血吧。
季安歌雙手握緊,她怎麼可能會不恨不怨?怎麼可能?
“師姐,我該走了,你若是想好了便告訴染衣,她知道怎麼聯絡我。”鍾越泠取過掛在屋子裡的冪籬帶在頭上,頭也不回地往房門走去,她雙手放在門上,頓了頓:“師姐,我不會騙你。”師父與師姐之於她而言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哪怕對這個師姐她親近不起來,但是她從來沒有騙過她,也沒必要騙她。
鍾越泠離開了,屋子裡只剩下季安歌和雲芸,還有低著頭玩著茶壺的陸染衣。
季安歌開啟窗戶看著外面擠擠挨挨的房屋,綿綿細細的陰雨,她靠在窗邊一動不動。
“齊老爺子還沒回京嗎?”季安歌的聲音淡淡的,沒了平日裡帶著的笑意。候在一邊的雲芸見季安歌總算是回了神兒,連忙回話:“已經在路上了,估摸著還有兩天就該到京都地界了。”
季安歌笑了笑,目光悠遠:“老爺子真是不服老,一大把年紀還往著邊疆去,可是叫咱們這些人急得不行。”
“老爺子身體強健著呢,這次竟是將北伏太子給俘了,北伏與高昌這些年走得近,老爺子俘了北伏太子想必自個兒心裡也是極為高興的。”雲芸輕聲回道。
季安歌沒再說話,她抬頭看著遠處的山巒,神思飄遠。直到雲芸提醒時辰不早了才回了神出了房門。
吩咐了一聲雲芸叫她在名江畔等著謝雲邵再一起回季家祖居,她自己則是一個人在江都街頭晃盪。在酒坊買了一葫蘆酒,坐在不知道誰家的屋頂上淋著雨吹著風。那酒烈的很,燒的她喉嚨疼的慌,她微微張開嘴,任由夾著雨水的冷風灌進去。
…………
等到季安歌舞著酒葫蘆回到季家祖居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大廳裡,剛剛用了晚飯,小丫鬟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季安歌喝的有些高,臉頰泛紅,雙眼迷離,她抬手搭在季黎身上,親暱地捏了捏她的臉:“黎黎,你都長這麼大了。”
周遭俱是濃濃的酒味兒,季黎皺了皺眉,小心地將人扶好,面色冷淡,但言語之中卻含著擔憂:“師父,你喝醉了。”
季安歌笑著用額頭蹭了蹭季黎的臉:“對,你師父我醉了,我、我要去睡覺了。”說著竟是有些迷糊地靠在季黎肩頭打起呵欠來。季黎連忙和雲芸一起將人扶回了房間。
下人在房間幫忙清洗,季黎也幫不上什麼忙,她喚了雲芸出來好生問了兩句,雲芸大概地將鍾越泠的事情低聲與季黎說一遍,至於季安歌為什麼這個樣子云芸隻字不提,但季黎也能大概地猜到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