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賠禮賠得不夠,又來一句,瑩月忙伸手把他嘴捂上:“不許說了。”
方寒霄倒是聽話,在她手裡點了下頭,這回才真的安靜了。
這麼鬧了莫名其妙的一通,說實話,才談過那麼嚴重的事,現在要說想怎麼樣,那是真的都提不起興致來,但像先前那般沉重的氣氛,也跟著一掃而空了。
方寒霄摸了摸她的頭:“睡吧,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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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很快到來。
瑩月的安慰是真的有點,嗯,走偏,但也是出奇有效,她的抓錯重點把方寒霄從可能的愁雲慘霧裡拯救了出來。
關於未來該怎麼做,他晨起長考了一個時辰,已經有了大概的頭緒。
方老伯爺那邊,暫時先不去告訴,方老伯爺受的打擊夠多了,對方家來說,事態目前沒有惡化,也不用馬上去讓他老人家無法安寧,待他能找到更詳實的證據,將所有推測落實後,再一起商量看要怎麼辦。
至於方寒誠,那是肯定不必與他說的,雖說被滅口的是他父親,但他既幫不了忙,那就維持這個紈絝糊塗的樣子,反而最容易保命。
再至於怎麼找到證據,方寒霄將目標放在了延平郡王身上。
如果吳太監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那夥兇徒之一,那麼這同時意味著,延平郡王刺殺案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會派人跟蹤延平郡王就不足為奇了,延平郡王懵然無知,不知為了什麼事,居然還敢主動上他的門——
不,等一等。
方寒霄眉心鎖起。
與兇徒有關的五樁或未遂或成功的兇殺案裡,他和徐二老爺、延平郡王都活了下來,方伯爺和先韓王世子死了。
這個生死的組合不大對。
他當年死裡逃生,可能是因為兇徒初出茅廬,排兵佈局技藝不精,令他在護衛拼死保護下逃出了一條生路,但是隨後,先韓王世子是在偷偷帶兵前往邊境時戰死,他身邊的護衛,一定比他的更為精良,那個場面,也比他在京郊被劫殺時複雜得多,而兇徒完成了刺殺,給了先韓王世子致命的一刀——
足見兇徒手段的進化。
五年後,這夥兇徒經驗只會更足,但於去年刺殺延平郡王時,卻失敗了。
現場只留下了一把刻有韓王府徽記的長/槍。
——其後的閹人屍體是於星誠機緣巧合又堅持不懈才從河裡打撈了出來,如果於星誠稍微懈怠一點,疏忽一點,這個證據都將沉於河底,永不為人發現。
假設一下就沒有發現這具屍體,那麼當時的朝堂景象會是什麼呢?
這個鍋一定會被扣到韓王頭上,延平郡王作為苦主從揚州上京後,也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推波助瀾。
韓王最終在這一次事件中沒有什麼損失,是因為延平郡王很快收手認慫了,而他所以認慫,則是因為他被於星誠恐嚇住了——如果他敢拉扯韓王,那麼於星誠就將以閹人為名目,奏請皇帝徹查三藩王府,找不找得到哪個王府少了閹人另說,各藩都一定有些不好讓皇帝知道的檯面下的動靜,這些要是被翻了出來,那得不償失。
所以事實上,延平郡王遇刺的真正劍指所在,很可能不是延平郡王本人,而是韓王府。
至此,延平郡王案與先韓王世子之間的共通點也出現了。
而新的問題,也出現了。
韓王母親在時,與還任太子的當今皇帝是有一點不和,但人都已過世,先帝時的老人如今宮裡只有一位衛太妃,而韓王遠之甘肅,多年安靜,這幾年朝中爭儲鬧得沸沸揚揚,韓王都沒出頭。皇帝富有天下,為什麼還要和一個幾乎不用放在眼裡的異母弟弟計較呢?
多大仇。
方寒霄沒有猶豫,鋪紙磨墨,從他離開甘肅以後,為求隱秘,他沒有再和韓王聯絡過,但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必須要和韓王求證——即使很可能求證不出什麼,因為如果韓王當年就知道與皇帝結有深仇大怨,嫡長子遇刺,絕不會不把皇帝列入懷疑範圍。
畢竟擁有這份能力的人實在不多。
但他得試試,他不直接寄到韓王府,中間自有據點可以接收轉交。
斟酌著寫完信以後,他不閒著,接了瑩月倒給他的一杯茶,又開始琢磨上,怎麼去從延平郡王下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忽然發現這個男主性格跟上本真是反著來的,朱二無慾無求,皇位都懶得爭,方大整本搞事搞事搞事,搞完這個搞那個,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