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矮凳,還沒反應過來,就險些被陸念稚的話嚇得一屁股跌坐。
“唐加佳想嫁我,盤算著下藥好自薦枕蓆,今天被我捉了個現行。”陸念稚邊取溫在蒸籠裡的三角粽,邊又挪了張矮凳端坐杜振熙對面,“我的行蹤是你告訴唐加佳的?她想嫁我的事,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用這種雲淡風輕的語氣爆這種猛料很嚇人啊四叔!
杜振熙在心裡哀嚎,一行用力扶穩矮凳,一行繃著小臉道,“您的行蹤是我告訴她的,我也知道她想改而嫁進四房。但我不知道,她會……這樣算計您。”
她沒有做無謂的辯解,緊繃小臉上的震動貨真價實。
杜振熙早有覺悟,事情遲早有敗露的一天,如果說之前對唐加佳的放任,是出於被拿捏身世秘密的忌憚,那麼此刻面對陸念稚的平靜質問,她才終於敢自認,她要的不過就是這樣的結果。
把唐加佳送到陸念稚面前,由陸念稚自己去發覺、撞破再親手處理掉唐加佳。
她在利用陸念稚。
也許最開始,是想借陸念稚的手解決唐加佳這個麻煩,但到後來,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其實是在藉由唐加佳試探自己的心意,還是在試探陸念稚的反應。
杜振熙說不出是喜是憂,唯獨忽然輕快的心跳無法忽視,隨之而來的是愧疚、懊惱和自悔,她眨著眼去看陸念稚,看不出陸念稚有半點被人得手的樣子,出口的話就不自覺的發起虛來,“四叔,對不起,我不知道唐加佳會自賤身份……您,您沒事?”
混小子,咳,不
對,現在已經不能再稱杜振熙為“混小子”了。
傻孩子還知道首先就關心他的好歹,那他就大方的不和她計較唐加佳的事好了。
他本來也沒打算,和杜振熙清算唐加佳的事。
“我答應送唐家一份海禁文書,以此打消唐加佳的念頭,和唐家可能會有的小動作。”陸念稚長指翻動,垂眼隱去眼底的情緒,剝好三角粽遞給杜振熙,“唐加佳不會再出現在人前,以後也會離開廣羊府嫁回祖籍老家。唐加明將會忙於和安家合夥做海運生意,不會再處心積慮的和杜府攀扯。
唐加佳的事到此為止,不管你幫她是什麼盤算,從今以後都給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現在重要的不是誰坐在杜府家主的位置上,而是市舶提舉司和海禁重開。小七,乖乖把心思放到海上生意上,嗯?”
就這樣?
所以唐加佳並沒有爆出她的身世秘密,或者說,沒有在陸念稚手裡找到機會揭破她?
而唐家也不會再做跳樑小醜,三不五時的在杜府跟前亂晃?
事情解決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聽陸念稚的意思,是一心認定她幫唐加佳,是為了家主之爭而使的手段?
杜振熙的面色有一瞬古怪,準備好的“理由”一個沒用上,心下即驚且喜,鬆口氣的同時有種被意外之喜砸中的暈眩感。
暈乎的腦海有什麼一閃而過,一時間卻沒能抓住。
身體的反應卻快過大腦,下意識喂進嘴裡的三角粽拐了個方向,送到了陸念稚的嘴邊,“明忠說是曾祖母親手包的?您吃過了沒有?我這裡的白砂糖是桂開親手磨的,又細又棉,口感和外頭的不一樣。我喂您嘗一口?”
不管如何,陸念稚實在是幫了她一個大忙,所有的不愉快和隔閡、鬱卒頓時丟到腦後,巴不得把陸念稚服侍得妥妥體貼,討好之意溢於言表。
陸念稚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順杆爬,身形幾不可察的微微一緊,垂眸看眼前缺了一口的三角粽,沒有動口只動眼,目光停在杜振熙的嘴邊。
雪般細膩的砂糖沾在杜振熙的嘴角,還摻雜著一粒糯米,有點滑稽又有點可愛。
砂糖很快被杜振熙的鼻息融化,化作一點水樣痕跡。
單看著,就覺得甜而粘。
而那對說著話一開一合的唇瓣,亮而潤紅。
陸念稚只覺耳垂又開始發燙。
他吃過不少杜振熙喂的吃食,也吃過杜振熙的唇。
以前面對“侄兒”能做得堂而皇之的事,如今全變了味。
抱過親過的物件從“侄兒”變成“侄女”,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行跡惡劣的登徒子,對杜振熙做過的所有事,都成了孟浪之舉。
原本毫無心理負擔的“欺負”,如今全化成了斑斑劣跡,壓在他的心口上。
他可以欺負喜歡的“男子”,卻不該欺負喜歡的小姑娘。
陸念稚突然體會到,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