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斷獨行,江氏竟也瞞著她,“奉聖閣要重新開張,只需簡單修繕即可。安大爺說了,重陽節當天就能完事。先開門賺個噱頭容易,真要做起營生,要等年底總賬出來。滿打滿算,年後才能有銀錢出入。”
只要跨出第一步,後續如何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斯人遺願,生者遺憾得以撫慰。
江氏一行嘆一行笑,安慰愛孫道,“不是我故意瞞著你。這事兒早些時候,恩然就跟我提過。我還當少說要再等上一兩個年頭,沒影兒的事我多什麼嘴?哪裡想到恩然手腳這樣快。”
效率槓槓的,她樂見其成。
江氏笑出一臉褶子。
杜振熙瞬間沒脾氣,熟門熟路的幫江氏收拾好碗勺,起身拍拍衣襬,吩咐竹開,“結賬。”
江氏雙眼放光,接錢的老手伸得賊長。
竹開:“……”
這角色扮演也是沒誰了,嫡親的自家人,還得真算賬?!
他默默給跪,這回往外掏錢可沒有半點酸爽,數好可憐巴巴的幾塊銅板,小心翼翼的雙手奉上。
這頭竹開正狗腿十足的結賬,那頭巷子尾,突然炸開一陣喧譁。
特麼又出什麼突發狀況?!
竹開透露著阿諛奉承的微笑,瞬間凝結。
第29章 天上掉下個小郡爺
砰一聲重物墜地響,巷尾牆頭一道花花綠綠的身影翻牆未遂,頭臉著地摔了個狗吃屎,隨即幾道矯健身形緊追其後,唰唰飛牆落地,操起傢伙就追著花綠身影喊打喊殺,“人模人樣的不學好!學人做坑蒙拐騙的下作勾當!想吃白食?沒那麼好的事兒!”
跑在前頭的花綠身影跌跌撞撞,胡亂掖著衣襟腰帶,披頭散髮活脫脫瘋一樣的男子,又氣又急道,“哪個騙人了?狗眼看人低,敢打我?回頭要你們好看!”
夜宿堂子睡醒就賴賬的臭小子,還敢反過來威脅人?
追在後頭的龜奴們頓時怒了,撒豆子似的狂噴狠話。
循聲望去的竹開一臉冷漠的收回視線,心知定是哪個窮酸恩客惹著隔壁堂子了,這類事體三堂九巷裡常見,遂冷靜的揮舞爪子,眼疾手快的將江氏和杜振熙護在身後,避到牆根下。
花綠身影呼嘯而過,伴隨著一聲“咦”突然猛剎腳步,轉身直奔牆根,仗著身高體壯撞開竹開,拉著杜振熙的手喜極而泣,“熙弟!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真的是你!”
滿廣羊府,叫她叫得這麼一言難盡的,只有一個人。
杜振熙小心肝一抖,聞聲再次僵立當場。
那人還當她沒認出自己,忙扒拉開糊了滿頭滿臉的亂髮,咧嘴一笑,又轉頭指著猶豫佇足的龜奴們,怒哼道,“你們不認識我,總認得杜府的七少吧!我熙弟給我作證,我沈楚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如假包換,你們不信我是你們瞎了狗眼,我可沒騙你們!”
險些被撞飛的竹開再次頭頂滾雷。
敢情不是天上掉下幫討債鬥毆的,而是——天上掉下個小郡爺!
連他這個初來乍到的都知道,嶺南藩王定南王府的嫡長子在京為質子,如今定南王膝下只有嫡出的兩位小主子:嫡次子和嫡么女。
而嫡次子,國姓沈雙名楚其。
其嫡長兄常駐京城,朝廷很痛快的賞下二字郡王的封號,輪到沈楚其請封,卻遲遲不見批覆,給其嫡幼妹的郡主封號倒是辦得爽利,這不明擺著打定南王府的臉麼?
臉不能白打,反正山高皇帝遠,不能叫小郡王,就叫小郡爺,嘁!
不過定南王府雖雄霸嶺南,在廣羊府亦是高不可攀的地位,但架不住定南王思想覺悟高,為人行事十分低調謹慎,膝下兒女全無橫行市井的黑料,怪不得三堂九巷的龜奴不識金鑲玉。
但認識杜振熙,也認杜府聲望。
有杜振熙作保,假不了。
竹開突然傲嬌,順著鼻樑鄙視昔日同行,表示沈楚其看似又瘋又髒,但那一身衣料可不是市面貨色,就這點眼力介,活該生意做不過一牆之隔的慶元堂!
氣勢洶洶的龜奴們齊齊矮了一截,眼巴巴望著杜振熙,只盼她能搖頭否定。
杜振熙無語扶額,點了點頭。
龜奴們面如死灰,忙操著傢伙往自己身上招呼,又跪又求,“小的們無狀,小的們眼瞎!還請小郡爺大人不計小人過,您的花酒錢小的們代您出了,我們這就和鴇母一道上門賠罪,任小郡爺發落!”
“行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還嫌不夠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