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竟然也能聽見隔壁的營房,傳來躁動嗚咽之聲,有打砸聲,有哭吼聲,叫罵聲傳來。
然後聽見隔壁營帳的監軍操著不流利的漢話道:“肅靜,肅靜!否則格殺勿論!”然後那人用蠻語對另一個監軍道:“你過去隔壁看看!”
那蠻兵監軍果然來到這邊營帳,舉著火把,夾著鋼鞭,進來迎頭便是衝通鋪上計程車兵一頓亂抽,士兵們紛紛坐起來湊到一起,營帳裡鴉雀無聲。
監軍大吼:“誰再出聲,格殺勿論!”他見眾人安靜,心料局勢已經被控制住,隨即開始尋找鬧事的元兇:“誰牽的頭?”
士兵們一片死寂。監軍兇戾的眼神挨個從他們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角落裡的冷山身上。
眾人之間,唯有冷山看起來最為器宇不凡,他盤膝坐在鋪上,眼神冷峻又平靜,絲毫沒有臣服之意,甚至透著一種藐視他的威嚴。
監軍一怔,立刻朝他揮了一鞭:“出來。”
鞭子甩出去,卻直直地定住了。冷山抓著鞭稍的一頭,拉到繃緊,目光凜冽地同他對峙。旁邊的顧柔心都懸到嗓子眼。
監軍一驚,喝道:“狗東西,找死!”他欲放下鞭子,去抽腰刀,誰知他鞭子脫手的一瞬,冷山握著鞭稍另一頭反向甩去,纏住了他的脖頸,將他向自己的方向一扯。那監軍陀螺似的轉到冷山跟前,被他用左手肘擊在喉嚨骨傷,瞬間嚥了氣。
在場所有士兵都看呆了,這一招殺人致命的手法,軍中的人幾乎都學過,可是敢拿來在監軍身上使的,他們還是頭一遭見。
冷山剛放倒這一個,外頭便響起人聲,原先那兩個上茅廁的監軍回來了。
冷山虎喝一聲:“還等什麼,不是我們死就是他們死!”他這一喊,卻是衝著整個營帳裡的漢兵們。
眾人如夢初醒,死了一個蠻兵監軍,這事已經回不了頭了,這會兒,唐仁頭一個取下牆上掛著的腰刀,抽出來,刀尖朝上大吼:“殺了操光,把且蘭城奪回來!”衝了出去。整個營帳裡計程車兵都紛紛跟著抽出兵器,潮水般湧出營帳。
顧柔也想要跟著出去,被冷山攔住了,兩人留在營帳觀察外面的情況。
漢兵們蜂擁而出,將兩個監軍圍在垓心,兩那人剛撒尿回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漢兵你一刀我一刺地剁成了肉泥。這動靜聲引得附近的其他營寨計程車兵都出來觀看,也有巡邏的騎兵策馬過來怒吼制止。然而這些士兵的憤怒情緒已經無法遏止,他們急需要一個出口,將決堤的情緒發洩出去。他們揮舞槍|刺,朝著甕城裡的蠻兵們發動衝擊。
這時候,城頭警戒的號聲吹響了,大批的蠻族騎兵從甕城中策馬衝出,他們手持長刀,見到漢兵就砍殺,用鐵蹄踐踏鬧亂的人群。
尖叫聲、嘶吼聲、哭泣聲充斥在營寨之間,整個兵營山呼海嘯一般沸騰,恐懼憤怒的情緒在漢兵之間瘋狂蔓延,其他各個營帳計程車兵都被傳染一般,舉著兵器衝了出來。那些蠻族騎兵剛剛鎮壓下一批鬧事的漢兵,卻又發現馬上又湧上來新的一批。“快,快回報太守大人!”
且蘭城內部,一場史無前例的營嘯事件爆發了。
顧柔躲在營帳裡,看著雙方計程車兵舉刀互相砍殺,血肉橫飛,歇斯底里地混戰、屠|殺;那些蠻兵並不多,而士兵們多夜盲,他們揮刀之時,更多地只是茫無目的地發洩內心的恐懼和憤怒,有的人趨近於瘋狂,見人就砍,自相殘殺。整個甕城內部彷彿成了人間煉獄,人命如同草芥,眨眼間逝去。
冷山顯得凝重,他知道挑動營嘯帶來的後果,但為了拿下這座城,他非得這麼做不可。如今趁著混亂,正是脫身出去報信的好時候,他拉了顧柔一把:“走!”
顧柔回過神,意識到——敵方正在內亂,這是攻城偷襲的好時機!
她一邊跟著冷山在亂軍中狂奔,一邊呼叫國師:
【大宗師,調兵!襲營!且蘭城現在發生內亂了!】
國師此時剛剛同部曲們商討軍情結束,正準備各自回營帳休息,聽見她的話,立刻頓住了腳步。
國師一停,其他人便也不能走,便在大帳內等著看他還有什麼吩咐。
國師問顧柔:【你把情況說仔細。】
顧柔一面狂奔,躲開迎面飛來的一把斫刀:【是營嘯……發生營嘯了,內部在混戰,他們的守軍調去鎮壓漢兵部隊,如今城防空虛……你能立刻調兵前來攻城嗎?】
國師心頭一緊,他意識到這是千載難逢的戰機,可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了小姑娘正陷身營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