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過去,紅塵隔海,故人不再,可是有些心結卻永遠留在那裡,誰也揮之不去。
孫氏想到這些,往事歷歷在目,宿怨心事皆被勾起,使得她積怨更甚,終於厲聲道:“從此以後,誰再敢為這等陽奉陰違之人求一句情,家法伺候!”
……
顧柔回到家,沈硯真正在門口等她。這會顧歡還沒有放課,院裡沒人,沈硯真一直立在外面。
因為太過恍惚,乃至她經過了沈硯真,卻還沒有注意到她來了,沈硯真立在一旁,看她推開院門,在後面輕輕喚道:“顧柔。”
顧柔回頭瞧她一眼:“是你啊。”
她神情裡的悲傷,稍有知覺的人都看得出來,沈硯真見了,卻不聞不問,只態度如常地道:“明晚祈福法會,香客們要來放燈,我拿了一些紙來幫忙廟裡的師父做些水燈,可是拿多了,我一人忙不過來,想請你幫幫忙。”
顧柔點頭:“好。”
顧柔把她迎到裡屋,拿了剪子漿糊,沈硯真手把手教顧柔做水燈,由她畫出圖樣,顧柔沿著描線剪開油紙,顧柔動作遲緩些,沈硯真手腳麻利,畫完了圖樣又來搓燈芯。她弄了兩根去皮的麻繩,搓繞起來,便成了一根硬挺的燈芯,她一邊搓,口中一邊閒閒地和顧柔談天:“在雲南,許多人家都用燈芯草繞在細竹條上,做出來的燈芯比這個軟和些,不過在這裡我卻沒有找到過那種草……剪子。”
她想要剪短手裡的燈芯,分成均勻的小段,剛把手伸出來跟顧柔要剪子,就聽顧柔呼吸一緊——她心不在焉,剪到了手指。
沈硯真一愣,忙拿了清水和藥箱來給她清理傷口:“你小心著點。”
顧柔正要再開口,忽然聽得冥冥中傳來國師的聲音:【小柔。】
她的心絃猛然繃緊——
【大宗師。】
【你怎麼了?】他居然聽出她的一絲抖顫。
她竭力穩住自己:【沒什麼,今日在外面走了一日,此刻有些累了。】
【本座這幾日忙,等過兩日閒下來,陪你去找阿歡要的那本譜子,你就不要一個人出去找了。】國師剛剛和錢鵬月談完,錢鵬月聽完他關於戰爭的規劃,基本已經被他說服,同意在聖上面前給予他鼎力支援。兩人又齊心一致,就等著明早一起入宮面聖。
所以,此刻國師的心情很輕鬆。他今晚在錢鵬月家住下,稍後還有晚宴,老錢特地邀請了尚書檯的幾位同僚,相聚一起邊喝邊談國事,給他們吹吹風提個醒,讓他們在明日的朝堂上放機靈點,知道怎麼去捧哏。國師趁著等待開宴的空隙,陪小姑娘說幾句話。
——孫氏事先封了祠堂,讓自己從潁川帶來的家將把住了通道,其他人並不曉得午後發生了什麼事,寶珠又被郎嫗派詠春和茂春照看,名為照看,實為臨時軟禁,也脫不開身去跟國師報信。
【大宗師,我困了。】
【那你去歇著吧,】
【嗯。大宗師……】
【你怎麼了,】他覺得小姑娘今日有些不對勁,【病了?本座現在過來看你。】
【不,不用,我沒事,只是困了,】她雙手冰冷,壓抑著胸口幾乎窒息的痛楚,輕輕地道,【大宗師,我想念您。】
他莞爾:【那本座現在過來,見你一面?】
晚宴快開始了,他原本清冷優美的臉,一笑之下忽然溫柔無限,倒使得那上來敬酒的婢子看愣了神。卻不知他此刻微笑的來由,卻是對著冥冥中的另一邊。
【不了。大宗師,不管見不見面,我心裡都有您。】
他又笑:【好,你歇著罷。】客廳內,編鐘竽奏悠悠響起,賓客陸續進入,見到國師,紛紛朝他作揖行禮,華燈初上,晚宴開始。
……
“顧柔,顧柔?”
沈硯真伸出五指,在顧柔面前揮了揮手。
顧柔醒過神來:“哦,硯真。”方才結束了和國師的對話,她仍有些恍惚,漆黑的眼裡空無一物,心似被掏空。
顧柔喃喃道:“硯真,明晚我去不了了,我身子覺著不大舒服,想歇歇。”
沈硯真塗完了藥,低著頭給她傷口包紮裹布,溫聲道:“去吧,誠心拜菩薩,祈求佛祖保佑,我帶你去;你也放一盞河燈,把心願寫上,說不定佛祖有靈,就真當實現你的心願。”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擔心,不會很虐的,大宗師對小柔現在是GPS定位,就算偶爾斷線也會很快重連
第77章 文學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