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正好可以閉上嘴,把連秋上拿來同本座相提並論之人,不值本座一談。”
“你!”
她還是頭一回被這樣對待,國師這般雲淡風輕的口氣蔑視她,比一個潑婦在當面抽打她的臉還要疼痛!她素來自恃高貴,若是一個普通人冒犯她她不屑於一般見識,可是國師這樣一個翩翩君子當面無視她,將她當做糞土看待,簡直像一柄利劍無情劃破了她的自尊!
雲飄飄氣得雙眸含淚,嘴唇哆嗦,扭頭掩面地跑走了。一路上經過旁人異樣的目光,和士兵們的指指點點,她羞憤得全身發抖,心中愈發地憎恨起國師來。等她當上世子妃,有你們好看!
可是她忽然又想到,即使當了世子妃,也在偏遠雲南一隅,哪裡趕得上這權傾朝野風光無兩的當朝國師呢?
想到這邊,她氣得眼淚嘩嘩直流。早知道就讓顧柔那個賤丫頭跟著世子罷了,起碼同在一個後宅,她是妾,自己是正室,還可以拿捏死她!
這種感覺,就像是看著一隻螻蟻爬到自己頭頂上去,真是恨死了!
……
之後的幾日,軍隊加快行進速度,一路暢行無阻,很快接近洛陽。
在抵達洛陽的兩天前,國師打量了坐在車廂對面的顧柔,見她還穿著原先寶珠給的那件素布衣裳,微微皺了皺眉:“你怎麼總穿這一身。”
顧柔訝然答道:“我只有這一身。”“換了。”“啊?”“不符合本座的審美。”
“啊?”顧柔這個“啊”比先前那個更大聲了。
國師不緊不慢道:“你不覺得這個馬車裡面,唯一不協調的就是你麼?”
顧柔抬起頭來,只見油壁金罩的車頂,桐木油漆的車廂,腳下的絲絨軟毯,還有面前清冷若仙的國師……再瞅瞅自己一身粗衣。
本來不覺得,被他一說,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協調。
“拿去。”國師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套衣裳,顧柔驚訝地接過來,只見那綢緞長裙的質料雪白細膩,附帶有質感的流水天青的暗紋,配著一條鑲銀絲線的玄青色挽紗,那道紗拿在手裡像是一道銀河帶著星星,閃爍著幽亮細碎的光芒。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本座說送,如你拒絕,本座便把你身上穿的那件也收回來。”
“……不成,”顧柔臉都白了,護著胸口道,“這件是寶珠姐贈於我的,大宗師你沒有權利收回。”
國師冷哼:“寶珠是本座的人,她的東西就是本座的東西,為何不能收回;凡是落在本座的地盤上的東西都是屬於本座的,包括這輛馬車,這件衣物。”說罷不忘淡淡瞥一眼顧柔,心想,還有你。
顧柔不敢跟他犟了,大宗師的道理總是把沒理說成有理,她勢單力孤的,還是順著他一點為好。
次日,顧柔就換上了國師送的新衣。
她從帳篷裡走出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一陣空前的矚目。士兵們用驚訝的眼神朝她看;寶珠笑著投來注視;石錫若有所思;孟章在吃毛桃,看見顧柔,嘴巴一張桃兒掉在鞋面上。
有什麼不對勁嗎?顧柔事先在河邊照過自己的模樣,這件衣裳經過國師選的,自然是沒得挑的漂亮,可是她自己也不算差吧?水中自己的倒影,白膚紅唇,纖細腰肢,頭髮自然地在腦後紮起一束,剩下的長髮很自然地披在肩上,也不突兀啊。
顧柔倒沒有妄想過自己換一身國師送的衣服就驚豔眾生傾倒所有人,畢竟,有云飄飄那樣的美人兒在,眾人的表現也顯得很平常。
雲飄飄一看見顧柔那件衣裳,先是一愣,又是一惱:“哼!”跺了腳推開顧柔跑了開去。弄得顧柔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明明她穿的那間牡丹攢花羅仙裙更五光十色,華麗異常。
倒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嘛。她有點惴惴不安了。
剛巧,寶珠過來,對顧柔福了福身:“姑娘,國師催您上車。”
“哦。”顧柔懵懂地快步走,一路心想,今日寶珠姐也有點不對,怎麼對我一下子恭敬了起來。
國師的六駕馬車停在隊伍的靠前方,前後旌旗林立,掛著北軍的番號和國師的旗號“慕容”二字。顧柔看見,放緩了腳步,整理一番儀容,加速走上前去。
國師立在馬車前,反撐著雙手背靠車壁,正同身邊的幾個尉官交談,時不時露出清雅的微笑。他的樣子看起來很隨意,配合談話偶爾還會作幾個手勢表達意思,幾個尉官卻正襟危立,不敢怠慢,將他詢問交待的事情一一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