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這種半吊子亂出手麼?你這母親怎麼當的?”
關繡繡雖然被夫君斥責,但也知道夫君是關心兒子,倒也沒有生氣,只解釋道:“夫君有所不知,自古醫卜不分家,韓神婆家傳醫術很不錯,在縣裡時也小有名氣,時常救治病人。不過只在女子中流傳,故而夫君也許不曉得,但劉姐姐和寶姐兒都有所耳聞的。”
李佑又叮囑了幾句,便去了六房馬姨娘那裡探視,陪著說了會子話,孕婦總是有點優待的。
李佑的妻妾中,馬氏雪膚花貌不次於任何一人,單論肌膚細白為諸女之冠。但卻是存在感最小的一個,也是與李老爺說話最少的一個。即便幾房妻妾們湊在一起熱鬧時,她也總是默默地坐在角落裡,甚至還不如梅枝、小竹這些大牌婢女出彩。
李佑在她這裡,不像大房裡那樣有與俏婢女打情罵俏的樂趣;也沒有二房裡那種同甘共苦的貼心自在感;三房有談家務、談事業、談兒子這些說不完的話,很充實;四房率真有趣,還有吹拉彈唱的情調。
其實馬小娘子只是個生長在偏僻地方田園莊戶裡的少女,見聞和夢想絕對不超過方圓三里地。只不過倉促間被族長猛然塞到了李老爺身邊,她家這房在族裡是小支,反抗不得,於是原有的生活就在惶惶然中急劇變幻。
一夜之間,她變成了小婦人,過了幾天,她又到了繁花似錦的大都市,又過了幾個月,她便已身處遠在天邊的京城。
她知道老爺是很出色的人,她也知道現在的日子比她原有日子好得多,但她就是不知道怎麼和老爺說話。
老爺就好像畫像裡的神仙那樣,與自己彷彿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欣賞他,默默地為了他寬衣解帶,默默地承受他的玩弄,好像也只有這時候,老爺才像是個活生生的人…
今晚她忍不住傾訴道:“奴家想念父母,想念老家了,已經有一年多沒見。”
你的家鄉已經沒了…水淹泗州的元兇李老爺想道,這是思鄉麼,還帶點產前憂鬱症的意思,倒也正常。便安撫道:“你現在動不了身子,等生產了再計較這些,送你回南探親也不是不可以。”
回頭是不是在京中尋覓幾個泗州婦女,來陪著她說話解解悶?可惜,李大人所知道的兩個泗州籍官員,見了他都沒好臉色。本朝戰鬥力第一的李大人見了這兩位泗州籍官員,也只能理虧的退避三舍,處處忍讓,傳為朝中趣事。
李佑陪著馬姨娘坐了半個時辰,臨走前囑咐道:“好好養著,有什麼心事就說,不要委屈了自己,那樣對胎兒不好。”
“奴家有個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馬氏囁喏著說。
對別人,李佑也許怕她亂提要求不要應付,但對馬姨娘,他則是很歡迎,“說,有什麼不能說的。”
“奴家所生如果是個兒子,可否寄養在劉姐姐那裡?”
劉娘子乃是李家正房,她所養的兒子就算是嫡子了。大到家國社稷,小到小門小戶,嫡庶問題都不是小事。李老爺停止起身,又重新坐下,好奇地問道:“這是誰的主意?別人說的,還是你自己想的?”
馬姨娘咬著粉紅的嘴唇,半晌不說話。
李老爺又溫和的說:“我絕對不鼓勵你,也絕對不強迫你,任由你自願。你可要想好,這種事必須三思再三思,一定要出自本心,否則將來會後悔也來不及了。”
今夜李老爺輪宿金姨娘那裡,進了二房堂屋,便看到兩歲半的女兒穿著緞子面花棉襖,小身子歡快的蹦躂過來,尖叫一聲,張開雙臂就要索抱。
李佑彎腰順手將她抱起,但她猶自不安靜的扭來扭去,直到選定了一個舒服姿勢才罷休。李佑捏了捏她珠圓玉潤的臉蛋,忍不住笑罵道:“這麼鬧人的小娘子,將來怎麼嫁的出去。”
金寶兒在一旁看著父女相鬧,聞言不服道:“誰說嫁不出去,今日裡還有人想求親呢。”
李佑抱著女兒坐在太師椅上,疑惑道:“是誰?也太心切了,兩歲的小娘子也能下手。”
“是隔壁曹大人家。他家夫人串門子時,見到了大姐兒,甚為喜愛,恰好他家也有個三歲幼兒,是個嫡子,看起來也很聰慧。言語之間曹夫人暗暗有結親的意思,不過沒挑明說。”
“不行!”李佑毫不猶豫的一口否定了。
金姨娘雖然未必肯同意,但見老爺拒絕的如此不假思索,下意識問道:“為何?曹大人雖然官不如老爺你大,但那幼兒好歹是嫡子。”
李佑如今眼界極高,當即道:“如果我沒記錯,他家只不過是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