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卻是虎兒瓶兒從屋裡探出腦袋,脆聲指控著,於保正更樂了,像是在勸王衝,又像是在勸王麻子夫婦:“都是一家人,何苦啊……”
王何氏耐不住臉燥,正要分辯,王衝轉身揮袖道:“閉嘴!叔叔嬸嬸怎會是那種人!?你們還不趕緊認錯!”
虎兒瓶兒卻不理會,身子一縮,躲了回去,王衝再拱手道:“侄兒管教弟妹不嚴,得罪了……”
這一番應對下來,即便是沒什麼見識的兩個保丁,也知王衝已恢復靈智,好得不能再好。他們跟著於保正跑這一趟,是準備押“瘋子”送醫的。跟於保正一樣滿肚子牢sāo,現在事情水落石出,再沒了顧忌,嘀咕著老天開眼,王二郎能把這個家立下去了。
於保正作了裁定:“那麼就這樣吧,我看兩家也互清了,可好?”
“互清!?哪能這般輕巧!?”
王何氏終於有了主意,她冷笑道:“這些rì子,我們也在張羅著治二郎的頭傷,前前後後花了上百貫!欠了一身債,不得已用了伯伯家裡的錢。如今二郎已好了,咱們作叔嬸的,心頭自是歡喜,可親兄弟明算賬,自家還要過rì子呢……”
於保正暗抽口涼氣,心說這婦人真狠!一句話就抹掉竊占王秀才家財的嫌疑,還倒打一耙,上百貫……家財有這數目,在華陽縣都能劃到三等戶裡了。到底心有多黑,才能說出這話呢?
不過王何氏一口咬定,這事還真難說清,他擔憂地看向王衝,少年迷茫地道:“侄兒之前記xìng凌亂,不知有這些事啊……”
王何氏暗忖得計,就要揪著王衝不記事,繼續撕擄下去,卻聽王衝又道:“方才侄兒還有話未說,家父一去月餘,杳無音信,侄兒想去靈泉縣尋父。若是家父真出了意外,侄兒就得置辦後事。現在家中空空,侄兒想以這處林院為質,押得一些錢財,請二叔嬸嬸施以援手。”
要質押這處林院?
於保正心中一動,看看再度沒了主意,兩眼發直的王何氏,對王衝道:“你嬸嬸方才不是說也沒錢了嗎?不如……由我來辦了這事?”
“不可!”
“辦得了辦得了!”
王麻子夫婦瞬間清醒過來,同聲搶道,王何氏急急道:“這林院終究是王家祖業,即便要質押,也得讓叔叔嬸嬸搭手看著。這事我們來辦!先去問問價,總不能虧了自家人。”
於保正再沒說話,他也只是心存僥倖,順帶攪合一下。
王何氏朝王麻子施了個眼sè,夫婦倆臭著臉離開了,於保正打量著王衝,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王何氏本咬定了王衝欠錢,這事很麻煩,既然王衝什麼都記不得,三郎和小妹太小,說什麼都當不了證供,這一咬很有效力。可王衝抬出質押事,欠錢的事就輕飄飄拐開了。
王何氏的選擇也很正常,王衝真不認這錢,還是樁麻煩官司,不過官府可沒結果。一旦鬧到官府,事情就大發了。而讓她代為質押這處林院,在質押事上作手腳,容易得多。
於保正只是鄉下富戶,算不了太深,就覺得王衝提到質押事,正擋了王何氏的撕咬,如果是有心的……他看向王衝的眼神深沉了,那這王二郎,不僅僅是靈醒了,甚至還有了城府。
王衝回以淳淳微笑,再拱手一拜:“不知保正尚有何事?”
於保正敷衍說只是來看看,心中釋然,王二郎這模樣哪像個有心機的呢?就是想著準備給他爹辦後事,不得不質押林院。這麼一來,他又有些擔心了,對上何三耳那號人物,王二郎還不知要吃多大的虧。
不過他也無意提醒,他可沒能耐跟何三耳槓上,剛才擠兌王麻子夫婦,也算是盡了良心。王二郎能好,已是老天爺慈悲,至於家產……舍財破災吧。
目送於保正離去,王衝臉上的淳淳之氣消散,低低一笑,第二步,順利。
虎兒瓶兒湊了過來,嘻嘻笑著邀功,剛才配合二哥演戲,雖沒大貢獻,至少沒壞事。
虎兒又不甘心地問:“為什麼還要把家質押了?二哥既好了,就不必再理會他們!”
王衝揉著虎兒的腦袋,喟嘆道:“王麻子夫婦這種惡人,不理會可不行。他們本能佔到的便宜忽然沒了,會心痛得像是少了塊心頭肉。他們會變本加厲地來搶,甚至賭上一切,就像是蒼蠅一樣,不把他們拍死,他們會一直糾纏不休。”
“以直報怨,除惡務盡,你們都要記得,對惡人仁慈,就是對善人犯罪!”
不經意間,王衝擔當起父親王秀才的角sè,淳淳教誨著,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