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階,本差是在皇城司。聽他報說銀臺司的訊息,自是專門在銀臺司蹲點。
“是誰?上的什麼書!?”
鄭居中顧不上對官家任用宦官監視銀臺司動靜此事進諫。急急地問。萬言書從來都意味著大事件,他身為宰相,自然更關心這事。
“是一份札子和一本書。札子叫《乞定西南事疏》,書叫《西南夷志》。札子奴婢已經喚人抄來,書的字太多。奴婢就看了個大概……”
這小黃門辦事很仔細,一邊說一邊遞上札子,再補充道:“上書人是瀘南緣邊安撫司機宜書寫文字王衝。”
鄭居中一怔:“王衝!?”
“王衝?”趙佶也很訝異,剛才正說到此人,接過札子,粗粗一翻,點頭道:“字尚可入目。”
汴梁城南某處簡樸宅院裡,一個寬額朗目,風度翩翩的中年人翻著一本書,好奇地嘀咕道:“《西南夷志》……賢侄你既有心邊事,為何不直接向王將明投書?”
王衝恭謹地道:“此乃國事,小子怎能以私相托?”
這裡不是範宅,中年人也不是王衝的大舅。王衝沒在右金吾街仗司找到管庫房的大舅範寥範信中,那裡的人說是去年就出外任官了,具體去了哪不清楚,讓王衝很是遺憾。
大舅沒找到,王衝就辦第二件私事:送信,替宇文柏送信。眼前這個中年官人正是宇文柏的父親,姓宇文名黃中,此時任起居舍人、國史院編修。【1】
宇文黃中審視王衝的表情,大義凜然之下似乎還有一層什麼,暗道此子莫非是有高人指點,認為王黼此人不可倚仗?
再看手裡的書,回憶兒子和成都家中人所述的此子所為,以及瀘州事中的功業,嘆自己還是以年歲論人了,有那等經歷,能作出這些事,寫出這本書的人,又何須他人提點?
王衝再問:“小子雖在銀臺司鼓譟,還是怕小吏壞事,扣下札子和書,舍人覺得……此事有可能嗎?”
宇文黃中搖頭道:“若是你彈劾王將明,或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倒有此可能,可你如此喧譁,上書又是論國事,就算小吏有心,主官也不能裝作不知。我記得沒錯的話,這段時間值院的給事中是慕容叔遇(慕容彥逢),此人尚稱清正,對了……”
宇文黃中嗔怪道:“賢侄既是十六密友,怎的如此見外,喚我五丈便好。”
“可惜了,若不是其父與鄧家有殺子之仇,倒是一個女婿的佳選,二十一娘今年也十三歲了,待此子在太學掙得出身,正當嫁時。”
宇文黃中很遺憾地想著。此子相貌說不上俊美,卻也秀氣端正,兼之身材夠高,還有少年老成的沉穩氣度,是那種很容易讓女子生出依賴感的好男兒。
兒子很推崇此子,這一年多來在信中所展示的見識和心性,也證明了這一點,兒子才智和心氣本就不凡,能被此子折服,足以證明此子之能。而其孝行,還有在縣學文案上表現出來的君子正氣,更令宇文黃中看重,這的確是個才德兼具的人物。
只可惜,此子鋒芒太甚,似乎身上纏了上天的詛咒,身邊總是沒好事。其父更是個任俠般的人物,與鄧家結下了血仇。被殺的鄧孝安是鄧洵仁之子,鄧洵武侄子,而他的兄長宇文粹中又是鄧洵武的女婿。雖然他也鄙夷鄧孝安為人,覺得此人是罪有應得,但他卻絕不可能將此子招為女婿。那意味著與兄長決裂,儘管他也不齒兄長借鄧家依附蔡太師之行。
不可能招為女婿,卻不意味著他會拒王衝於門外。他對兒子與王衝的親密關係沒有意見,因此當王衝以子侄身份送信上門時,他不僅熱情接待,還細細問起了王衝來汴梁後的行至。
“十萬言書,守正你是又開本朝先例啊,這書……重點是說什麼?”
收住飄飛的思緒,宇文黃中問。
對宇文柏的父親不必用什麼心機,王衝朗聲道:“小子上書所言有三事,一是西南榷場,以銅代馬,一是細定西南夷羈糜之策,一是深交大理,固鼎西南。《西南夷志》一書,便是為此三事而述。”
宇文黃中捻鬚沉思,許久之後才皺著眉頭,重複道:“固鼎西南!?”
城西王左丞宅,俊美甚過宇文黃中的王黼拍著大腿,扯著嗓子地叫著:“去追回王德!不,直接請王履道再來府上!”
管家就在一邊縮著脖子,他尊王黼之令去了銀臺司,本是要截王衝的上書,沒料上書已到了給事中慕容彥逢的手裡。聽說那王衝還在銀臺司扯嗓子喊出自己要上書,惹得銀臺司大半人都知道了。再加之他是真正的上書,除了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