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姜琴娘,忽的問:“琴娘,你是怎想的?”
姜琴娘撩眼瞼,掃三人一圈,隨後問:“二叔,布帛坊走水之前,還有多少單子是沒給貨的?”
蘇航一驚,他似乎這會才想起這茬,當即整個人都呆掉了。
姜琴娘端起案几上豆青色茶盞啜了口,清清淡淡的說:“我已經不管府中的事,所以老夫人我只能說說我的想法,二叔聽或不聽,還請自己考量。
“你說。”古氏開口道。
姜琴娘點了點頭:“目下蘇家困境有四,一則收了定金卻還沒給貨,特別是預定了月華錦的,如今沒貨可給,只有退銀子,就是不知府中現在還有現銀多少,二則下年蘇家的貨從哪裡來,三麼自然是布帛坊的重建。”
說道這裡,姜琴娘頓了頓,才提最後一點:“最後便是今年下年要用月華錦甄選宮廷御品之事,咱們蘇家已經報了名冊上去,如今拿不出月華錦,就是欺君罔上,浪得虛名。”
古氏倒抽了口冷氣,臉都白了:“琴娘,這可如何是好?”
如今的蘇家就是個爛的不能再爛的攤子,姜琴娘放下茶盞,提醒古氏:“老夫人,我不管事了,你問錯人了。”
古氏還沒說話,蘇航噗通一聲就給姜琴娘跪下了:“大嫂,你要救救我,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蘇三爺冷哼了聲,並不附和。
古氏欲言又止,想重新將印收回來還給姜琴娘,可又拉不下那個臉面。
姜琴娘施施起身,聲音柔和,表情溫順:“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有通天的本事,二叔你高看我了,如今這樣,我也是沒法子的。”
說著,她苦笑了聲:“老夫人,我從火裡搶回來那匹月華錦,我會留著,若是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拿。”
話畢,她理了理寬袖:“今天重華讓大火驚嚇了,我想去看看她,老夫人容我先告退。”
古氏見她不鬆口,只得擺手同意她離開。
姜琴娘臨走之前,到底還是好心
勸告了句:“二叔,約莫一會就有人上門來鬧著要退銀子,你還是先準備一下的好。”
蘇航木愣愣的,也不曉得他到底聽沒聽到這話。
姜琴娘出了福壽堂,赤朱扶著她往外走,眼見四下無人,才啐了口:“呸,真不要臉,奪權的時候比誰都快,捅了簍子就想到大夫人了,簡直膈應人!”
姜琴娘比誰都清醒理智,她問:“上回公堂上,雲練拿出的碧色抹胸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赤朱恍然:“是院子裡的清掃婢女乾的,我找著了人,逼問了番,那婢女說是雲練私下裡給她銀子,叫她偷的。”
聞言,姜琴娘皺起眉頭:“雲練是如何跟那粗使婢女搭上線的?”
赤朱想了想:“這個不知,不過那粗使婢女,從前是二房那邊分過來的。”
姜琴娘冷笑連連:“蘇航可真真好手段,布帛坊哪天不走水,偏生我去了羅雲村就走水了,全天下的事都讓他給湊巧了。”
赤朱訝然:“大夫人,您話裡的意思是?”
姜琴娘看她一眼,沒有再說了。
赤朱明智的熄了問詢的心思,有些事,她一個婢女,還是不知道的好。
一主一僕慢吞吞地往勤勉樓去,赤朱嘴裡兜不住話,她憋了一路,最後還是問道:“大夫人,布帛坊燒沒了,往後可要如何是好?”
姜琴娘勾起嘴角,諷刺極了:“老夫人讓我交印那刻起,蘇家買賣就和我不相干。”
赤朱才不信她這話,上頭兩房老爺就沒個能撐起來的,這爛攤子興許到最後,還是要落她家大夫人頭上。
姜琴娘其實看得很明白:“先等著吧,不然太輕易妥協,往後很多事有一就有二。”
赤朱似懂非懂地點頭:“不過,大夫人布帛坊走水的是不是太蹊蹺了?”
“哼,”姜琴娘眼底泛出厲色,“何止是蹊蹺!”
多餘的她沒再說,赤朱想問也不敢再問。
兩人進了勤勉樓,四下一看沒見著澄琉,也沒看見蘇重華。
姜琴娘疑惑,提起裙襬,直接往偏廳去:“先生?”
偏廳裡頭同樣沒人,整個勤勉樓安安靜靜的。
赤朱戳了姜琴娘一下,朝她努嘴。
姜琴娘尋跡看過去,就見北廂房裡頭,門牖虛掩,還有人影晃動。
她幾步過去,輕推門牖抬眼一看,就見鴉發披散,一身中衣的楚辭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