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琴娘雖沒看那張紙契,可她已經明白了是怎的一回事。
她不自覺看楚辭,目光帶著詢問。
楚辭搖頭,這樣卑劣手段,只能受到譴責,可在公堂上卻是沒辦法定罪的,缺乏必要的人證和物證,蘇家只有吃下這個暗虧。
“我給你拼了!”那邊蘇航已經失去理智,撲過去就要打雲泱。
雲泱站著動都不動,他還朝姜琴娘勾了勾嘴角。
姜琴娘大驚失色:“給我攔住他!”
府中護院衝上來,七手八腳地按住蘇航,將人拉開。
雲泱動作優雅地抖了抖袍裾:“還是琴娘識大體。”
姜琴娘顧不上雲泱怎麼稱呼他,蘇航被拖下去後,她怒視過去:“蘇家不歡迎你,你可以離開了!”
雲泱回身,他看著姜琴娘幾息,忽的一打響指:“我忽然又不想離開了,我從前不常在家不曉得,今日才見識琴娘風儀,真讓人傾慕。”
他復又坐下,嘴裡說著似是而非的話。
姜琴娘皺起眉頭,隱怒暗生:“給你半刻鐘,你若不自己走出去,休怪我翻臉無情!”
雲泱絲毫不懼,他手肘靠扶手上,摩挲下頜道:“我送你個禮物吧。”
眾人只見他揚了揚手,站他身後的其中一名婢女上前一步,將懷裡一匹月華錦抽出來,抖散開了,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從懷裡掏出火石。
“啪”火石相碰,火星四濺。
“嗤啦”一聲,星火落錦上,見勢而漲,成為燎原火舌。
豔紅火舌舔舐著月華錦,飛快蔓延燃燒起來。
蘇家所有人齊齊一驚,古氏站起身來,死死盯著那火,整個人搖搖欲墜。
姜琴娘捏緊了拳頭,她咬著唇,憤恨極了。
蘇武也是目瞪口呆,根本反應不過來。
便是蘇航也忘了掙扎,愣愣看著那火苗一點一點將月華錦燃燒殆盡,就像是燒在他心上一般,五臟六腑都在抽搐。
這會,他才是徹底的後悔了。
“老夫人!”白姑驚叫一聲。
姜琴娘回頭,就見老夫人眼歪嘴斜,竟是被氣到中風抽搐了。
她提起裙襬衝過去,可楚辭速度比她更快,一把扶住老夫人,趕緊往她嘴裡塞帕子,省的咬到舌頭:“快叫大夫。”
“三叔去找個大夫,來人把老夫人抬下去。”姜琴娘冷靜吩咐。
蓋因有她這個主心骨在,倒也沒出亂子。
老夫人被抬下去後,老三蘇武也小跑著親自去請大夫。
姜琴娘怒視雲泱:“你的禮我收到了,他日,我必有回禮相贈!”
雲泱眯眼,狹長的鳳眼掠過精光。
楚辭站出來道:“雲四爺這番可真是將商賈的卑劣表現的淋漓盡致,我倒想知道,若是旁的商賈曉得你這般為人,他日可還會再跟你往來?”
商人重利,可也最是重諾。
雲泱冷哼了聲:“我再是卑劣,可也比不得扶風先生的言而無信,身為夫子,簡直是誤人子弟。”
楚辭長眉輕挑,他站在姜琴娘身前,微微一側身,就剛好攔斷雲泱的目光。
“對小人則以小人之法,對君子,自然以赤誠相待,有何不妥?”他說的理所當然,還一臉正氣。
雲泱憋著口氣,他行商這麼多年,就沒誰給他這樣的氣受。
他拂袖冷笑,對著姜琴娘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勸你還是睜大眼睛好生看看身邊人是什麼東西。”
姜琴娘面容冷然,便是心裡疑惑,也不為所動。
接著,她就聽雲泱又說:“我說的對不對?公輸山人。”
公輸山人?
公輸山人!
姜琴娘震驚地看著雲泱,又緩緩回頭看著楚辭。
楚辭不敢去看姜琴娘,他揹著手,反擊回去:“我看雲四爺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個,七月朝廷來人甄選御品,雲四爺這樣的貨色,怕是很難選上。”
頭一回以權謀私,他已經決定要把這差事給搶過來,到時給雲家個下馬威!
雲泱似乎滿懷信心:“不勞公輸山人操心,倒是你,身為逃兵,約莫沒幾天好日子了。”
“不勞你費心。”楚辭面無表情地吐了句。
此蘇家之行,並不能讓雲泱滿意,他憤然哼了聲,甩袍就走。
少了雲泱,庭院中的氣氛緩和過來,蘇航低著頭,跪向姜琴娘,他抬手狠狠地甩了自個幾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