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身,揹著手:“小秦子,莫忘了朕母后小相,一定親自送到姜氏手裡,不得有誤。”
秦臻笑道:“小的遵旨。”
皇帝走下阼階,緩緩走到雲雒面前,忽的捉起她的手看了看。
少女的手,不沾煙火,又細又直,還白嫩嫩的根根蔥白似的,而且指腹無繭,摸不上滑膩無骨,端的是玉骨豐肌,像羊脂白玉雕刻的。
“真是好手。”皇帝打量片刻,“朕記得,你也是繡的雙面繡。”
雲雒低著頭,嫩臉薄紅,那薄紅帶粉的蔓延至纖細的脖頸,嬌羞誘人。
“回陛下,民女繡的正是雙面繡。”她的聲音也是柔若溫水,嬌嬌媚媚的,宛如乳鶯初啼。
皇帝眯眼,放下她的手,側身對秦臻道:“既也是雙面繡,就留下吧。”
秦臻眸光微頓,意味不明地應了聲。
雲雒激動的臉更紅了,她含羞帶怯地瞟了皇帝一眼,秋波含水,訴不盡百般柔情:“民女叩謝陛下隆恩。”
她這般得償所願了,只顧著高興,沒注意到一邊司繡的大宮娥皺起的眉頭。
姜琴娘心思百轉,思來想去,也猜不透皇帝的用意。
皇帝輕笑了聲,邁著大步如來時一般,未做片刻停留又走了。
金鷹跟在他身後,從姜琴娘身邊擦肩而過,隨後而去。
殿中皇帝身邊伺候的小太監,亦是同樣魚貫而出,不多時殿中就又剩原先的幾人。
秦臻恭送了皇帝,直起身來,看了仍在喜悅中的雲雒一眼,隨後卻看向了姜琴娘。
姜琴娘如芒在背,她默默地低著頭,什麼話都不說。
“哼,”秦臻冷笑一聲,“姜氏,本官倒是小看你了。”
姜琴娘心一緊,波瀾不驚的道:“民婦不知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旁的秦臻卻並未再多說,他直接吩咐:“來人,帶下去,最後結果沒出來之前,誰都不準離開內府,不然就視為自動放棄甄選資格,另,五年不得再入甄選。”
這話一落,參選的繡娘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輕易走動了。
姜琴娘跟著眾人一併下去,臨走之時,她無意看到雲雒和秦臻對視了一眼。
她心裡暗自警惕起來,蓋因不曉得秦臻後手,故而姜琴娘步步走來皆是如履薄冰。
人都出去了,大殿之中,只餘司繡的大宮娥和秦臻。
那宮娥略一猶豫道:“大人,我觀那雲雒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臻蔑笑了聲:“不用在意她,一株菟絲,能翻出什麼花浪來。”
“是,”宮娥點了點頭,又問:“那先太后小相,可是真要給姜氏送去?”
“送!”秦臻眼神暗沉,森森寒的像是暴風驟雨積壓下來,很是駭人,“先找出來,稍後本官親自送去!”
宮娥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在說什麼,低聲應下,倒退出殿準備去了。
與此同時,走出內府的皇帝揮手讓身邊的宮娥太監退後一些,他慢悠悠地瞥著金鷹,又戲謔地看了看他腰間掛著的那枚金鷹墜兒。
金鷹帶著鷹頭金面,全然看不見表情,只能瞧見微微抿起的嘴角。
皇帝眼底帶笑:“原來你心念唸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就是姜氏來著,我當何等的絕色傾城,倒是沒想到,你竟好一口豔俗的。”
姜琴娘那相貌那身段,可不就是個豔俗的,雖說她骨子裡清正,但那皮相,嘖,瞧著卻從來不正經。
金鷹沒說話,只是嘴角凹陷的暗影深了深。
皇帝一把拽了他那金鷹墜兒,捻在指間把玩起來。
“勞煩陛下將墜兒還與微臣。”金鷹口吻有些生硬。
皇帝上下拋著:“出自姜氏之手?朕瞧著新奇,沒收!”
金鷹這下憋忍不住了,他往前半步,身形半遮擋皇帝,低聲道:“陛下英明,臣就好姜氏那一口,東西還來!”
皇帝失笑,將那墜兒丟給他:“瞧你寶貝的,姜氏還不曉得你身份吧?”
金鷹小心翼翼地將墜兒重新系回腰上,還理了理流蘇:“臣不曾說過。”
皇帝拍了拍他肩:“跟她說吧,朕瞧著姜氏是個好的,打算什麼時候成親?要不要朕給你賜婚?”
金鷹搖了搖頭,他苦笑道:“她有心結,總認為自己命硬剋夫,還不肯嫁我。”
聽聞這話,皇帝稀奇了,他雙手抱胸上下打量金鷹:“朕沒記錯,從前你在京中還有個青衫美男子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