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快死了。”
霍青棠說話很輕,又很不客氣,如煙抿著嘴; 要辯駁,賀魯圖卻道:“的確離死不遠了。”
兩人一來一回,如煙去關門; “二位請回吧,主人今日不見客。”
孟微冬慢慢抬起頭; 目光朝向門口,那裡只有影子; 沒有人臉。
“你來啦?”
孟微冬起身,跌跌撞撞往門口走,他又被矮桌絆住了腳; 險些摔倒,一隻手攙住他,“瞎了?”
霍青棠每一句話都不怎麼客氣,孟微冬卻覺得女人說話很客氣,很好聽,仿似天籟。男人撲在她身上,“青棠,你來啦?”
“咳”,青棠將孟微冬手臂一扯,“腦子壞了,連骨頭都酥了?還有救嗎?”
賀魯圖道:“難說,興許有救,興許就沒救了。”
青棠將孟微冬推到賀魯圖懷裡,“那給看看吧,有救就救,沒救就算了,通常救一個願意等死的人,是沒什麼意義的。”
“那就看看吧。”
孟微冬被霍青棠和賀魯圖推來推去,如煙要關門,賀魯圖卻道:“開著,窗也一併開了,薰香熄了,人都出去。”
青棠扭頭要出去,“別走”,孟微冬拉住青棠衣袍。
男人衝著青棠笑,笑得很燦爛,他彎著眼睛,那模樣,似乎還帶著點無辜,青棠拍他的手,“我就在外頭,不走遠。”
孟微冬仰著頭,嘴微微撅著,青棠咳一咳,“聽話。”
賀魯圖道:“他五臟六腑都毀得差不多了,只差經脈斷了癱在床上。”
青棠回身坐下來,孟微冬往她身邊靠了靠,青棠動一動,孟微冬又往她身邊靠了靠,靠得更近了,青棠扭頭看他,孟微冬乾脆將頭都靠到女人肩膀上來。
賀魯圖捏著孟微冬手腕,“這是個藥罐子,丹藥吃了不少,恐怕陪著皇帝吃了好幾年,洪熙皇帝都吃死了,他焉有還活著的道理?”
青棠低頭看孟微冬,“你吃了幾年?”
孟微冬搖頭。
“不說?”青棠道:“不說怎麼給你治病?”
孟微冬抱著女人手臂,“我要是說了,我怕你嫌棄我是個短命鬼。”
賀魯圖慢慢哼一句:“你不說難道就不是個短命鬼了?”
青棠嘆氣,“還有救嗎?”
孟微冬附到青棠耳邊,“我還能活半年,你要是陪著我,我還能多活半年。”
青棠將手臂從孟微冬懷中抽出來,又道:“我去端茶。”
霍青棠一走,孟微冬就坐直了,他問賀魯圖:“你們怎麼來了?”
賀魯圖瞥他,“腦子很清楚嘛,裝甚麼傻,顧公子請我來的,人家回洛陽去了。”
“顧惟玉走了?”
“人家不走,你有機會嗎?”
孟微冬轉了轉掌中戒指,“青棠也是這麼想的?”
賀魯圖收了針,“你自己去問,老朽只管醫病,不管醫心。”
外頭雪色漫漫,青棠一身紅衣,在廊下站著,如煙也在那處,“姑娘來了,主人很高興。”
青棠抿抿嘴,沒有說話。
如煙笑,“過去多有得罪,姑娘不要介意。”
青棠抬眸看了如煙一眼,依舊沒有言語。
“主人是在一艘畫舫裡買了我,當時我被人扯著陪酒,不小心撞到了主人身上,他看了我一眼,就把我買了。不對,是把整艘畫舫買了,他很有錢。”
霍青棠點頭,“他很有錢。”
如煙的身姿很柔軟,她靠在廊柱上,“我年紀不輕了,過了這個冬天,我就要二十三歲了,二十三歲的女人該有一個家,可我沒有。我在畫舫裡不紅,沒有多少客人喜歡我,因為我年紀太大了,別的姑娘到我這個年紀,都該嫁人了。”
“主人要買我,我沒怎麼猶豫,當晚就跟他出來了。”
“吃吃”,如煙低頭笑,“姑娘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女人很沒意思,誰給了錢,就跟誰睡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但我們沒有選擇,我們沒有選擇啊。。。。。。”如煙的聲音很沙,似動了情緒,音色都暗啞幾分,“主人沒什麼不好,他有錢、慷慨,姑娘要知道,很多有錢的男人都很小氣,他們只對自己大方,對別的女人都是掰著銅錢數的,可主人不是,他很大方。”
青棠點點頭,“他的確不小氣,尤其是對女人。”
如煙還要回嘴,賀魯圖已經出來,孟微冬也跟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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