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有些隱約的意識到劉嬤嬤這次睡覺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可是她不懂其中的區別; 只是心情有些慌張的一直握緊了劉嬤嬤的手; 不停地說著,“阿寧; 陪; 阿寧; 陪。”
可是明明是這麼熱的天; 阿寧放在被窩裡的小手都已經出了一層汗,她卻感覺到手裡嬤嬤的手漸漸沒了溫度。
阿寧慌張的站起來,也不知要做什麼,只能不安的拉住了傅荀的衣角,“嬤嬤,冷,冷,蓋被子。”說完她又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在房裡亂轉了起來。
傅荀拉住了亂轉的阿寧; 低著頭看著她,溫聲細語道,“劉嬤嬤不冷的,她只是休息了。”
阿寧不信,一直搖頭,“手,手,冷了,蓋被子。”
傅荀也不顧還有別人在場,直接抱住了阿寧,輕聲道,“阿寧乖,夫君會一直陪著你的。”
可這次這種安慰卻不管用了,阿寧在傅荀懷裡掙扎起來,有些焦躁的一直喊著,“嬤嬤!嬤嬤!”
她還不知道死亡這個詞,也不知道劉嬤嬤並非睡著了,只是心裡漸漸瀰漫起的一種不安讓她本能的變得害怕起來。
她在傅荀懷裡,頭卻不斷的往劉嬤嬤那裡伸著。
以往劉嬤嬤一聽到自己喊她都會立即過來哄她的,可這次卻不管用了,阿寧忍不住一邊喊,一邊吧嗒吧嗒的落下淚來。
不過一會兒,傅荀便感覺自己肩上漸漸的溼了一層,黑壯婦人此時早已退了下去,此時屋中就只剩了傅荀和阿寧,還有一個已經沒了氣息的劉嬤嬤。
傅荀一隻手抱緊了阿寧,另一隻手慢慢的在她背上替她順著氣,“阿寧乖,劉嬤嬤不是說要休息了嗎,阿寧難道不想讓劉嬤嬤休息了嗎?”
阿寧靠在傅荀肩頭用力搖頭,“嬤嬤,不理我。”
“劉嬤嬤睡著了,自然聽不見阿寧的話了。”傅荀輕聲道。
阿寧聲音委屈起來,“不是,不是!”
她也不知道在不是些什麼,可就是有一種直覺告訴她已經有什麼事不一樣了。
阿寧只是智力不全,但在一些情況下是異常敏感的,傅荀很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因此對於此刻阿寧的反應也不意外,他只能儘量用阿寧能接受的說法低聲安慰道,“劉嬤嬤,只是年紀大了,想多睡會兒,以後還有我會一直照顧阿寧的。”
“不,不睡,要,嬤嬤,醒。”阿寧還是搖頭。
傅荀佯裝生氣道,“難道阿寧不喜歡夫君,不想一直陪著我了嗎?”
阿寧終於被繞了進去,在傅荀懷裡安靜下來,抱緊了他說道,“一直,陪著,夫君。”
傅荀又拍了拍阿寧的背,說道,“對啊,我和阿寧要一直陪著,劉嬤嬤就是知道阿寧有人陪了,所以才想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歇歇了。”
傅荀見阿寧沉默著,便繼續說道,“嬤嬤陪了阿寧這麼多年已經很累了,難道阿寧不想嬤嬤能一個人高高興興的生活嗎?”
“要,嬤嬤,高興。”阿寧悶悶點頭,她雖然捨不得劉嬤嬤,但也希望劉嬤嬤能高高興興的。
傅荀見阿寧終於被哄住了,便繼續說道,“雖然以後劉嬤嬤不陪著阿寧了,但她只要看見阿寧高高興興的,她也會高興的,所以啊,阿寧不能哭,要永遠都高高興興的。”
阿寧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臉,然後對著傅荀露出一個笑容來,“不哭,高興。”
“嗯,阿寧好乖啊。”傅荀笑著揉了揉阿寧的頭,一瞬間心卻有些泛疼。
他雖然暫時哄住了阿寧,可是後面要辦的葬禮卻不知該如何跟阿寧解釋,也許還是悄悄的辦了,不讓阿寧知道比較好吧,就讓她一直以為劉嬤嬤只是去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靜養了。
傅荀實在是不想阿寧今天的情況再發生一次,剛才她哭鬧著,嗓子幾乎都喊啞了。
傅荀打定主意,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這裡用過飯再走,而是哄著阿寧直接回了侯府,自己則暗中吩咐莊子上的這一對夫妻替劉嬤嬤按一般人家的程式辦個像樣些的葬禮,再挑個好些的地方下葬。
劉嬤嬤就這麼靜靜的被葬在了近郊一處山清水秀的青山上,在阿寧不知道的時候。
阿寧或許也不是完全無知,雖然那天被傅荀哄住了,但她自從從山莊裡回來後便有些沒精打采的,連飯都不怎麼吃了,甚至有時候會在夢裡喊著劉嬤嬤。
傅荀知道這樣不行,便變著花樣哄她,可成效並不算好,於是傅荀便打算直接啟程去梁州了,阿寧想法常常有些跳脫,又很容易被轉移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