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終於敢把頭抬起來看一看柳時遺了,但眼神還帶著懷疑的問道,“你真不是和他們一夥的?”
柳時遺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我若是和他們是一起的,怎麼還會這麼過來呢?”他指了指自己和傅荀上山的路。
麗娘看看柳時遺,又看看傅荀,一個無奈的看著他,一個冷冷的站在一邊,卻是都沒有要把她壓回去的意思,麗娘終於相信了他們的話,她咬了咬唇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們就不要下去了,進去了就出不來了,有一個大夫就是過來給村裡的人看病,結果也被關在村裡,不許他出去了。”
柳時遺遲疑的看了傅荀一眼,然後說道,“好,我們不下去,那你知道村裡的情況嗎?”
麗娘點了點頭,她雖然也希望有人能救救村裡的人,但知道憑他們兩個人這麼下去肯定是沒用的,看他們的樣子,或許知道了村裡的情況後能有辦法救他們?
麗娘這麼想著便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了他們,包括村裡人怎麼染上病的,以及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
原來他們村因為祖祖輩輩都住在山腳下,對這山裡的情況已經有了些瞭解,山洪來之前就有一些人已經移到了離山更遠一些的地方,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情況比以往都要嚴重,泥水夾雜著山石轟隆隆的一瞬間就衝了下來,村裡的房子一下子就被壓垮了大半,也有一些人直接被壓死的,山上的一些動物來不及跑的也都葬身在這場災難中,大家等山洪過了之後,都沉浸在或失去家園,或失去親人的悲痛中,官府所謂的補貼他們這種偏遠的地方向來是收不到的,因此也沒指望,大家糧食沒了也只能冒險在泥水裡,在山上挖些野菜,或在被壓垮的房子下找找還有沒有能吃的東西。至於住,就只能大家擠擠,一起住在少數幾間沒被壓垮的房子裡,只等著天好了再重整家園。
誰知道,不知道從誰開始,漸漸的有人開始發熱,四肢無力,還有嚴重些的一直咳嗽不停,大家一開始只以為是普通的風寒,只是離生病的人稍微遠了些,也沒太在意,直到有人開始咳血了,他們才意識到不對勁,於是村長做主,讓生病的人都住到了祠堂裡,他自己則帶著幾個人趕了一天的路尋到了縣衙裡,向縣令說明了這件事,希望縣令能出個主意。
縣令當時就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從城裡尋了大夫,又派了幾個衙役跟他一起回去了。
大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到村裡一看立刻就說這不是風寒,而是疫病,至於病因,大夫也說不清,可能是老鼠吃了被山石掩埋的腐屍,也可能是村裡從山上流下來的那條溪水源頭有了不乾淨的東西,總之,大家也不敢喝溪水了,老鼠也全都合力絞殺了。
只是事情卻沒有朝好的地方走,村裡的人連同過來給他們看病的大夫,都被縣令派來的衙役困在了村裡,好歹縣令還沒有喪心病狂,隔段時間便會讓人送些藥材和少部分糧食過來,但村裡生病的人只多不少,村裡的人漸漸開始絕望,有些則開始往山上跑,被發現後,山腳也有人守著了,麗娘是因為長得嬌小不引人注意,加上她膽大包天敢夜裡往山上跑才僥倖逃出來的。
麗娘又說她原本也沒這麼大的膽子,只是他不小心看見了那些衙役拿進來的東西,除了藥材外,還有一小竹筒一小竹筒的火油,她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便大著膽子跑了出來,希望能找人救救他們。
柳時遺安慰了越講越傷心,甚至已經開始哭了的小姑娘,便問傅荀道,“傅……傅公子,現在要如何是好。”
傅荀看了一眼把一張臉越哭越髒的麗娘,又看了一眼在旁邊手足無措的柳時遺,沒什麼感情的說道,“先把人帶回去吧。”
“啊?哦。”柳時遺愣了一下便要扶著人站起來,但又考慮到男女授受不親,手伸了一半又縮了回來。
傅荀不喜歡姑娘近身,對著柳時遺說道,“你扶著她。”
考慮到卻是是特殊情況,柳時遺便咬牙,有些尷尬的扶了麗娘半邊身子又開始沿原路返回。
麗娘走著,又不放心的問道,“那村裡?”
“你放心吧,他們就算想幹什麼也要再等幾天,不然也不會一竹筒一竹筒的往村裡運火油,放火燒村這種事,若是被查出來,我們縣令怕是就算不死,這輩子也別想翻身了。”
“啊?他們要放火燒村子!”麗娘雖然隱隱約約有個猜測,但聽柳時遺這麼說出來還是覺得心驚膽戰,她掙扎著又想回去看看。
“你回去就有用了?”傅荀說道。
他語氣平靜,只是再闡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