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再告訴我……這些世族的家主……現在都在為誰效力呢?”
這次荀攸陷入了更久的沉默。
我搖了搖頭:“公達先生,你我都不是糊塗人,說這些虛的……沒意思啊。”
荀攸沒有吭聲。
我繼續道:“我這公開的宣言,看起來或許是會傷害所謂世族的利益,但只要聰明的人稍一思考,就知道其實影響並不太大。畢竟……我所採取的科舉考試製度,最受益的還是掌握教育資源的世族,最容易做官的……不還是他們嗎?”
他低下頭,繼續沉默。
“我只是給平民們更多的希望,讓他們有機會和世族們平起平坐。再者說,就算是煊赫一時、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在四世三公之前,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家族罷了。”我緩緩說著,“沒有人生來就是貴族,沒有人生來就理應享受榮華富貴,更沒有人一生出來就只能做在泥土裡打滾的奴隸……我只是想讓世界更加公平些,給窮人更多的活路罷了。”
荀攸抬頭看我,眼中感情太過複雜,以至於我一時看不太懂。
“我不會為了尋求大族的支援而隨意改變自己的想法,儘管這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但我不在乎。”我說。
“是因為主公手中有刀?”他低聲道。
“這當然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我點頭,“但更重要的是,過於倚重大族,必然會影響這個國家統治的基礎。“
他的眼光忽然一變:“主公考慮得很遠啊……”
我微微笑了笑:“這個問題,或許不會在我統治的時候特別突出,但若是到了某一任軟弱而無主見的平庸之輩,大族就會像外戚、宦官、董卓一樣,禍亂朝政,以至於傾覆。所以……如果大族不支援我,我以後要處理的問題……可能會更少一些。”
他揚了揚眉:“主公敢對這些百年大族動手?”
“有何不敢?”我大笑了一聲,“有些家族,自以為門生故吏遍佈朝野,皇帝要動他也要顧忌三分,殊不知這個地球離開誰都一樣轉……”
“地球?”
“哦,是這個天下,”我及時糾正了口誤,“沒了有些頑固的勢力,底層的百姓就少受一分壓迫,我的新政推行下去也要容易得多。不是麼?”
這一次,荀攸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荀攸只想問一句……主公真有決心來推行新政?”
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龐,我收起了笑容,十分嚴肅地回答了他:“我確定自己不是心血來潮,這雖然是一場擄獲民心的盛大演出,但的的確確是我的理想。我也誠摯地邀請你來幫我完成這個偉大的夢想。”
“讓我……來幫助你打壓世族嗎?”他喃喃自語著,卻露出了笑容。
“先生若是拒絕了我,對我可是巨大的打擊。”我看著他嘴角的笑容,口是心非地說道。
作為來自劉協的人,荀攸自加入我方以來,只是擔當隨行軍師為我的軍事行為提供建議,雖然我曾公開宣佈“千石以下軍官一言可免之”,但是他壓根沒有把這句話當真,也基本沒有參與過人事方面的事情——你可以說他極其聰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死忠,不願多惹事端,但我卻要說,在這方面真是他想多了——所以在實際上,他既沒有掌握實際權力,也沒有掌握我方太多的內部情報,他如果選擇離開……大概也不會對我方的實力產生實質性的削弱。
當然,很可惜。
“讓我……想一想吧。”他微微笑著,起身向我告辭。
我點了點頭:“也好。”
他向我一躬,離開的步伐卻沒有太多的沉重之感。
大概……他已經有了決定吧?
送走了荀攸之後,衛覬親自給我送來了兩封戰報。
“分別來自泰山和清河,”他將信件遞給了我,“張遼與太史慈。”
我拆開了第一封信。
“請尊主涼公聞:
公託慈以一郡,慈未嘗懈怠,先復東郡故縣,又趁公大舉北伐之際,驅輕騎北上清河,截擊許攸於界橋,一戰破敵,殺傷兩千餘,攸不知所蹤,而公勝紹死,慈遂接甘陵(清河郡治所),又傳習各縣,至此佔得清河全境。今此郡如何治理,請主公明示。
東郡太守臣太史慈甘陵南拜,九月十五。”
我抬頭看了看側牆的地圖:“清河郡與東郡的條件……哪一個好一些?”
衛覬略一思索:“整體相差不大,清河郡人口稍多,主公是想讓太史將軍轉任清河?”
我點了點頭